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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這倉庫的位置偏僻,離晚宴的舞廳也不過是一個小時的車程,保鏢把車開得飛快,又有夏柯不動聲色地用鏡像魔法為他們開路,不到半小時便回到家中。
夏柯把趙淖扶進家裡,婉拒了保鏢提出的幫忙,將趙淖帶到沙發上躺好,指尖揉按著他的太陽穴,低聲念幾句咒語,讓他暈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顧不得批評這三隻調皮搗蛋到偷偷跟自己出門的小老鼠,夏柯掏出自己庫存的魔藥,不要錢似的往坩堝里扔,匆匆做出強效的靈魂穩定劑,倒進湯鍋的小米粥中,攪合均勻,捧到趙淖面前,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手上紫光微現,將他從沉睡魔法中喚醒。
趙淖睜開眼,入目便是夏柯溫和清潤的面龐。
他勉強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張口喝下夏柯用湯勺餵來的小米粥,只覺胃部溫溫暖暖,就連如蛆附骨的刺痛感都緩和不少。
「辛苦你了,」或許是與疼痛鬥爭的時間太久,他的聲音有點啞,「我以後儘量不喝那麼多酒。」
夏柯無奈地笑笑。
靈魂控制魔法與酒可沒什麼關係,事實上,在作用於普通人時,都與控制沒什麼關係了——大多數人在接觸到這個魔法的一天之內就會魂飛魄散,即使勉強挺過這關,也會因靈魂不可逆的損傷而變得痴傻。
一碗小米粥喝完,夏柯把空碗放在桌沿,小心翼翼地繞著趙淖的胳膊環住他:「我扶你上樓梯?」
趙淖沒動彈,而是收緊了胳膊,連帶著讓夏柯也坐進了沙發中,下巴靠著他的手腕,毛絨絨的發尾翹起蹭在脖頸,又被趙淖伸手撫平。
「陪我坐一會兒可以嗎?」他輕聲問,聲音裡帶了點無言的脆弱,讓夏柯心一軟就點了頭。
他們兩個都沒說話,只是倚著沙發一坐一臥,安靜聆聽著彼此的呼吸,紛雜的思緒罕見地放了空。夏柯起先還有點緊張,沒過一會兒,便已經放鬆地闔了眼睛,隱約記起自己當年在師父的陪同下前往妖精鄉歷練時,在那棵枝繁葉茂的世界樹下放鬆淺眠。
「我一直想問,」趙淖忽然開口,「我在你眼裡是什麼樣子的?」
夏柯頓了頓。
雖然知道趙淖是在問他『失憶』之前的事情,但失憶這事本就是個幌子,夏柯又哪兒能編的出來那麼多細節,乾脆回想著自己近來與趙淖的相處,實話實說:「在我見過的那麼多人里,除了我師父,你是最善良風趣的那個,我很榮幸能遇到你。」
趙淖沉默片刻。
他鬆開環在夏柯肩膀上的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靠著扶梯往樓上走,走了沒幾步,忽然回過頭,表情分外難過:「他配不上你,夏柯,你才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你值得更好的人來愛。」
夏柯:「啊?」
趙淖憂傷地嘆口氣,轉身走了,夏柯滿頭的問號得不到解答,只好把這話當做趙淖靈魂受損時的胡言亂語,回到已經被自己改造成魔法工作室的書房,盤算著該給趙淖準備哪些穩固靈魂的魔藥。
翌日,受了驚嚇的趙淖沒去上班,吃過早飯、在花園裡溜達了一圈,等到陪夏柯打掃完房間衛生,便走到三樓的藏書室,目光凝重地在書架上梭巡片刻,抬起手,鄭重地抽出一本《二十四個比利》。
【作者有話說】
——坐在沙發上的兩人在想什麼——
趙淖:我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失去記憶和身體控制能力了!所以夏柯到底是愛我還是愛我身體裡的另一個人?我其實只是個替身嗎?夏柯對我這麼細心,是不是只是為了保護好他的身體?我該怎麼辦……
夏柯:啊,明天早上該吃什麼呢?吐司好吃,炒飯也好吃,或者蒸個小籠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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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這是一場醉酒風波
「修補靈魂的魔法是非常複雜的,而且對魔法師的魔法控制力要求極高,」夏柯坐在坩堝邊,指尖在半空繪出一個個燦金色的魔法紋路,隨口對肩上好奇的小老鼠們說,「諷刺的是,撕裂靈魂的魔法很容易施展——大多數控制魔法、幻境魔法和元素魔法,即使只是入門級別,都對普通人的靈魂具有一定的破壞性。」
而像趙淖中的這種靈魂控制魔法,即使是對魔法側的生物施展都有極大的殺傷力,更別提是魔抗為零的普通人。夏柯當初特意為他調配過了那麼多與靈魂穩定和身體健康有關的珍稀魔藥,這下不僅前功盡棄,還得再費心思去修補他岌岌可危的靈魂裂紋。
「所以說他到底是惹上了誰?」夏柯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明白,又怕這隱藏在暗處的魔法側生物再對趙淖出手,夏柯乾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埋頭研究,城市裡有可能出現的魔法側生物名單被他翻了一遍又一遍,排查著究竟哪些生物會跟有錢人過不去。
他倒是心無旁騖,在家休息的趙淖卻有點坐不住。一口氣看完《二十四個比利》後,趙淖又在百度里搜索各種人格分裂的信息,越看越是心驚,忍不住去想那個『居住在自己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都對夏柯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焦躁地原地轉了幾圈,拿起電話,急匆匆地吩咐:
「去查查我這幾年的全部行動軌跡,接觸過的所有人——尤其是緋聞這一類的,任何可能與我有密切接觸的人都報上來。」
電話那邊的秘書一個激靈,瞬間腦補出整場『總裁夫人帶球跑、三年後遇到天才寶』的大戲,再結合總裁前陣子閃婚的事情,不由得大腦宕機片刻,咂咂嘴,小聲感嘆:有錢人的家事可真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