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我的計劃表你都背下來了嗎?]
在夏柯和趙淖離開後帶著保鏢走進別墅的裴訣看向手機,嫌棄地翻個白眼。
[你告個白還至於寫三十多頁的計劃表?跟工作報告似的,我上學的時候做閱讀理解都沒這麼費勁!]
趙淖不以為意。
這是他第一次告白,對象還是夏柯,當然要精益求精,制定好足以應對任何突發情況的計劃——至於每種告白計劃的最後都結束於他和夏柯的真情流露、熱烈擁吻——那叫自信和美好的祈願!裴訣一個單身狗懂什麼!
[行了,你儘管帶著你家小柯柯去見叔叔阿姨,等你回來保證布置好。]
裴訣發完消息,把手機揣進兜里,研究著趙淖這別墅的結構,藝術家的靈感迸發,活力滿滿地指揮著保鏢們擺玫瑰花放氣球。
「那麼厚的計劃書,竟然還選了玫瑰和氣球,都不審美疲勞的嗎,」仗著趙淖聽不見,他大聲吐槽,「還好有我在,就算只有香檳玫瑰也能裝飾得漂漂亮亮,等夏柯回來,保證讓他感動到眼淚汪汪!」
說完話,美滋滋地轉了個圈,想像著夏柯激動到哭的場面,裴訣笑嘻嘻摩挲著下巴:「這麼有紀念意義的事情,怎麼能不拍下來呢!要不我再義務當一回攝影師?」
到時候拍下夏柯和趙淖在花海里接吻的照片,然後猛地蹦出來嚇他們一跳!究極奧義·單身狗的怨念,發動!
另一邊,不知道自家發小在想著什麼壞心思,趙淖垂眸,面無表情地回復一句[不許叫小柯柯,要叫嫂子],便把手機擱下,開門下車,牽著夏柯往墓園深處走去。
這片墓園幽深靜謐,石碑與參天大樹相接,周圍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只有零星幾片剛被風吹下的樹葉落在碑前繁花一側,除卻婆娑樹影和間斷的鳥鳴,便只有趙淖一行走路時發出的摩擦聲。
趙淖跟夏柯一起走在前面,手裡拿著純黑遮陽傘——很是記仇地特意選了個跟伯爵公司沒有任何關係的品牌,離身後的保鏢約有一米多遠,微微低頭,聲音很輕地跟他說著話。
夏柯手裡拿了一大捧素色的百合花,歪頭認真地聽。
「我以前跟我父親關係很差,高考完沒多久就搬出家
「沒錢真的好難,」想起自己窮到窩在地下室跟小老鼠們一起吃泡麵的日子,夏柯感同身受,「由奢入儉就更困難了。」
「對啊,」趙淖懷念地,「我那一年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張三百萬美元的銀行卡,連像樣的飯店都吃不起,還得靠裴訣付帳。」
夏柯噎住。
三百萬?
你管這叫省吃儉用?!
沒注意到夏柯一言難盡的表情,趙淖低頭,輕輕牽住他的手指,走到旁邊的石碑前,拿出手帕細細擦拭著碑身淺淺的一層灰塵,擦乾淨後,也不管自己還穿著剪裁精緻的昂貴西裝,徑直坐在前面的草坪上,依靠著旁邊枝葉挺拔的花柏。
「我和我父親其實也沒什麼大的分歧,說到底就是觀念不同,脾氣又都沖了些,才會總是吵架,」他說,談起這事,早已沒有了從前那樣撕心裂肺的悲傷,只有眸底還帶著淺淡的難過,「現在想想,直到父親去世,我都沒機會跟他說我到底有多愛他。」
夏柯無言。
他聽說過趙淖父母的去世,與任何陰謀詭計都不沾邊,只是一次空中旅行和一場突如其來的颶風釀造的慘烈撞機事故。
可這悲傷越是純粹,便越能體會到命運的詭譎無常,等到最後,連個因此痛恨的人都沒有,只能在一次次回憶往事中,徒勞埋怨自己為他們做過的還不夠多。
「後來,我曾對自己發誓,如果命運垂憐於我,願再給我一次擁有家人的機會,我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過錯和膽怯與那個人錯過。」
趙淖的聲音很輕,眼睛裡閃著細碎的陽光,不知是不是天氣太熱,臉色微微泛紅,右手抬起,輕柔地拂過夏柯額前的碎發,細緻別在耳後。
「我會待他如至寶,愛他如暖陽,無論過去經歷過多少曲折,或者未來將要面臨怎樣的變局。他將永遠是我的家人,我的丈夫,一百年後躺在同一片墓地共用同一塊石碑的此生至愛。」
夏柯愣愣地盯著他。
魔法師與普通人的隔閡、吸血鬼的追捕、自己背負的深仇大恨,以及他們並不算體面的相識……一瞬間無數念頭掠過腦海,可他仰頭看著趙淖的眼睛,不知怎的,心裡就只剩下他們昨夜回屋前,互相說過的那句晚安好眠。
鬼使神差地張開嘴,無數勇氣與愛意湧上心頭,他正要說話,趙淖忽然一個大幅度的後仰,然後猛地起身,拍拍身後的泥土:「這都快中午了,我們該走啦!我已經預訂過餐廳,吃完等下午一起去看電影怎麼樣?」
夏柯:「……」
心情忽然從輕飄飄的雲端跌至泥土地,他忽然有種現在就把趙淖燒進墓碑里的衝動。
【作者有話說】
趙淖(無辜臉):我都準備好告白現場了,怎麼能在這裡草率告白?那肯定不得行!
夏柯(超凶):爪巴!我改主意啦!
————
第24章 伯爵的究極大陰謀
被趙淖氣到心口疼, 夏柯滿臉黑線地跟著他回到車上,前往餐廳坐下,拿著餐刀咯吱咯吱地用力切牛排, 聲音響得趙淖不自覺挺直了腰板,驚恐地往他這邊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