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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趙淖轉身後,那掛畫忽然動起來,凌亂的色塊重新組合,畫中的女孩子對著夏柯俏皮地眨眨眼睛。
夏柯兇巴巴地沖她擺口型:我剛剛才說過,不許動,裝成普通的畫,趕緊變回去!
「呃,夏柯?」那邊趙淖已經忍不住喊起了他的名字,「我們可以吃飯了嗎?」
「應該差不多可以吃了。」
夏柯走過去,動作自然地端起那碗沒加魔藥的泡麵桶,拉開角落裡的抽屜,取出一雙餐具,頓了頓,側身擋住趙淖的視線,對那餐具飛快地施了複製咒,然後把複製的那一份遞到趙淖面前。
趙淖看著從抽屜里直接拿出來的木筷,有點猶豫要不要開口問哪裡有水龍頭把它洗一下,想了想還是沒說話,接過筷子,捧著泡麵碗站在地上,默默吃起來。
眼角的餘光瞥向趙淖,見他吃掉兩口泡麵,神色如常,夏柯不由得鬆了口氣。
畢竟緩釋魔藥的味道實在一言難盡,是夏柯自己都不願吃的程度,儘管他已經往裡加了好幾包珍貴的調料包和辣椒粉掩蓋魔藥味,也難免能吃出區別來。
看來趙淖的味覺相對遲鈍,他自顧自地下了定義,心想等離婚這事結束,作為對趙淖無辜捲入魔法儀式的道歉,自己可以再熬一份幸運魔藥送給他。
雖然幸運魔藥的味道更加難喝就是了。
夏柯在這裡神遊天外,那邊趙淖得全神貫注地控制著自己,才能忍住不把泡麵直接吐出來——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難吃的東西?
等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破公司收購了!
他早就看到了角落的箱子裡還有不少包裝完全相同的泡麵,望向夏柯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心疼,捏著鼻子囫圇吞棗似的把一整碗泡麵吞進肚子裡,放下泡麵盒時,指尖都被一言難盡的味道衝擊得隱隱發顫。
夏柯低頭扒拉泡麵,用眼角的餘光仔細觀察著趙淖的表情,見他神色如常,顯然沒有受到魔藥的副作用影響,由衷鬆了口氣。
「我們直接離婚可以嗎?」他舊話重提,「我知道這事我做的不對,如果你想要補償——」
「先等等,」趙淖打斷他,認真地問,「你哪裡做的不對?」
夏柯頓了頓,思考片刻,試探著回答:「呃,不該跟您結婚?」
趙淖搖頭:「但是我也同意結婚了,這頂多算是雙方共同的過失。還有別的嗎?」
夏柯:「……」
尷尬的是,趙淖還真沒同意。說起來,他本人也沒同意,完全是那個魔法儀式自作主張搞出來的破事。
可他一個日常深居簡出的母胎單身魔法師,平時連娛樂活動都是看魔藥書,哪裡知道戀愛的情侶到底會因為什麼離婚啊!
見夏柯期期艾艾,顯然是在絞盡腦汁地思考自己犯下的過錯,趙淖瞭然地點點頭,自顧自下了定論:「所以說,過錯我們雙方都有,但是我失憶了,所以我的錯誤肯定更大一些。」
「不是這樣,」手指撐著額頭,夏柯被他的邏輯繞進去一瞬,然後迅速回過神,「但是無論如何,結果已經發生了,我們還是商量下離婚的問題吧。」
「別這樣,夏柯,我知道,失憶之前的我傷透了你的心,」趙淖堅定地看向他,目光灼灼,「但是我們已經結婚了,比起草率地分離,我們或許能夠嘗試著重新開始。」
「我不知道失憶之前的我為什麼會這麼對待你,但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家人,如果有能夠彌補的機會,請允許我再重新追求你一次,可以嗎?」
失憶魔藥的配置方法在夏柯腦子裡轉了一個圈,他深吸口氣,強行捱下自己直接魔法控制住趙淖簽離婚協議的想法,無情地拒絕道:「不可以。」
這次終於換趙淖尷尬了。
他嘗試著挽留了幾次,見夏柯心意堅決,也不再勸說——畢竟夏柯才是那個擁有他們曾經相處記憶的人,如果他真的想要離婚,或許他們兩個的矛盾真的不可調和。
「那就這樣吧,」趙淖苦笑一聲,心道自己明明記憶里壓根沒談過戀愛,竟然要先面臨離婚的局面,實在是人生無常,「今天下午,我會讓律師帶離婚協議書過來。」
夏柯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泡麵,想到裡屋還沒吃早飯的小老鼠們,這便準備趕客:「那就麻煩你了。」
趙淖禮貌地應了一聲,確定要跟夏柯離婚後,態度疏離許多,挺直了脊背轉身離開出租屋,沿著台階往街道走去。
夏柯關上門,轉頭給小老鼠們準備伙食。裡屋的門自動打開,各種瓶瓶罐罐、魔法器材蹦蹦跳跳地回歸原處,小老鼠們吱吱叫著跑出來,為首的那隻舉了把燦金色的匕首,遞到夏柯面前。
「塔耳塔洛斯的深淵之匕?」夏柯驚訝地接過來,觀察片刻,「你是想問能不能用它來抵消魔法儀式的作用嗎?」
小老鼠們齊齊點頭。
「深淵之匕雖然能把魔法的範圍相應擴大,甚至只需要通過靈魂傳導魔力波動,但是屬於靈魂魔法的範疇,跟儀式魔法的體系不同。」
夏柯無奈搖頭,見小老鼠失落地垂了耳朵尾巴,眉梢微挑。
「不過你拿來的正合適,深淵之匕和祝福魔法的力量,能夠將緩釋魔藥通過魔法儀式的波動傳導到普通人身上,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儀式魔法連帶的幻境會給那些人帶來的後遺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