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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漠溫和地遙遙看向般姝。
那平淡的眸中,似乎在翻湧著別的什麼情緒。
「殿下近日可好?」他忍不住走近幾步,分明在來的路上一直告誡自己,只是看一眼她如何了,這樣便好……可看到眼前日思夜想的少女,藺辜年的情緒瞬間決堤。
「尚可,多謝宰相關心。」
少女卻淡定禮貌,仿佛眼前只是陌生人。
她抽離得太快。
這本是藺辜年希望的。
可真正走到這一步,他卻愈發痛苦。
那邊翠玉抱著那件大氅,「殿下,快披上免得著涼……」
般姝垂眸淡淡睨了眼,「本宮一向不喜與旁人穿同樣的衣物,扔了吧。」
翠玉看了眼藺辜年身上的,心領神會。
正要扔時,藺辜年低低咳嗽了幾聲,「不用……咳公主大病初癒……不宜著咳咳……涼,我……臣脫了便是咳咳……殿下……快些穿上……」
般姝目光探究,「宰相身體不太好?」
藺辜年忍著喉嚨里的癢意,雙眼含淚,面頰酡紅,真真誘人,「回殿下……臣咳咳,前幾日染了風寒……」
他將大氅一脫,咳嗽得更加嚴重。
般姝拿過那件玉白大氅,隨意扔了出去,「現在什麼東西都敢往本宮宮裡送了,有些東西啊……以前稀罕,如今可未必稀罕了。」
藺辜年頂著張毫無血色的臉,瘦若枯骨,他漆黑的瞳丸動了動。
空洞,死寂,虛惘。
他像個暮靄沉沉,渾身繚繞死氣的死人。
藺辜年細長冰涼的指尖噓噓蓋在眼皮子上,再掀起眼風時,眸子又一片波瀾不驚。
「宰相可有其他要事囑咐本宮?沒有的話……哦,楚睢來了。」般姝眼中泛起笑意,「在這裡。」
藺辜年臉色更加發白,雙手控制不住地發涼、顫抖,指尖如厲刺般狠狠扎在他蒼白手心,鮮血淋漓,那片雪地被血液滋養得分外嬌艷。
楚睢看了眼藺辜年不斷流血的掌心,後若無其事收回視線。
「姝姝,他叫褚韞,他的褚和楚是一樣的讀音呢!是不是很巧?」楚睢勾著褚韞的脖子,笑嘻嘻的說。
褚韞配合地笑。
眼神卻不著痕跡落在了藺辜年身上。
這是他恩人的兒子……褚韞還未想好到底是知恩圖報,還是恩將仇報。
褚韞要權力。
無可避免的是,必須除掉藺辜年這個對他來說最大威脅的存在。
更何況,藺辜年掌握的生殺大權,他要搶過來。
「不足月余便要科考,」藺辜年口吻溫和關切,「陛下命我為主考官,希望各位認真溫書,切勿大意。」
楚睢視而不見,低頭看般姝,「寧昭,春狩到了,李同那小子弄了個圍獵場,我們去玩玩兒?」
「你書溫習好了?」般姝抬了抬桃花眸,瀲灩波光,顧盼生輝。
楚睢心中忽地浮現異樣的情緒,還沒弄懂,他只顧答話,「還沒呢,我讀書不好……老頭子也不管我,隨便考考就行了。」
當真是意氣風發少年郎。
火紅大氅獵獵生風,少年脊背挺直而高挑,眉目間不知哀愁。
同樣的年紀,褚韞那雙眸里總是含著令人不太舒服的精明與算計,此時他還不太懂如何收斂情緒。
他步步踩在刀刃上。
藉助這位愚蠢天真的貴公子,往上爬。
瞥了眼褚韞,般姝懶散啟唇,「好啊,我去換身衣服。」
「不用,我給你準備好了,你身子不好,這樣一來一回難免身子受涼……」楚睢彆扭,「你肯定喜歡,我親自命府上繡娘做的。」
藺辜年蹙眉,「殿下身子不好,你又何故帶她去折騰?」
楚睢當即不服,「怎麼能是折騰!我們這是玩樂,你以為寧昭整日關在屋子裡,她就開心麼?再說了,寧昭身子不好……還不是你這個混帳惹的?就你是好人?!」
「楚睢,閉嘴,藺宰相貴為我朝重臣,豈可為你出言頂撞?」
看似呵斥,實則袒護。
楚睢委委屈屈,「寧昭,你……你凶我!」
藺辜年一向君子作風,第一次流露出厭惡的情緒,不加掩飾的。
他淡淡瞥了眼楚睢。
拿出帕子輕輕擦去嘴角的血跡。
褚韞最後看了眼他,一個體弱多病的宰相……?
圍獵場在霽雪京城南郊。
李同以及一眾世家公子、小姐早已到場。
「楚小侯爺地位高貴,向來不與我們交集……李同你邀請他不是自打臉麼?」
「你們懂什麼?楚睢和你們沒交集是你們的事,我和楚睢可是同窗!」
女眷當中愛慕李同的不在少數,因此維護他,「李公子所言極是。」
「……」
「來了!」
眾人順著李同眼神的方向看去。
眾人心中大驚,沒想到楚小侯爺真賞光應邀了?!
女眷忙檢查自己的衣物妝容,男眷竭力擺出寵辱不驚的神情。
楚睢是誰?
從他毫無顧忌喊「寧昭」可見一斑。
一部分是因為楚睢真的與般姝親昵,另一方面則是他地位崇高。
楚睢背後的家族,勢力錯綜複雜,不可否認的是,無人敢惹楚家,更何況是楚家這根獨苗苗……碰都不敢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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