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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動身,胡亥特意早些歇息,養精蓄銳。
他躺在軟榻上,翻了個身滾來滾去,好似感覺有什麼東西硌到了自己,伸手扒了兩下軟毯,一個皮子樣的物件兒從軟榻下面露出來。
嘶啦——
胡亥伸手一抽,是一張小羊皮?
他將小羊皮展開抖平,鋪在軟榻上,上面的字跡晦澀難懂,對於一個穿越而來的冒牌幼公子來說,有些生僻拗口。
然,這些都無妨,因著胡亥可以通過觸碰看到標籤。
【請願書】
【幼公子情願為太子聯名書】
胡亥:「……」
這是甚麼請願書,分明是催命符!
胡亥萬沒想到,自己的軟榻下面,竟然藏著這樣一張催命符。堪堪和哥哥表達了忠心,說好了不想做太子,若這張請願書被哥哥看到,哥哥還是重生而來的哥哥,便宜哥哥會怎麼想?
胡亥自言自語:「一定會把我當成好大一朵白蓮花。」
不行,我絕不能做秦二世。
胡亥眼眸微動,赤著白嫩的腳丫下榻,從案几上抓起金馬書刀,手起刀落,「唰唰」幾下,直接將畫押蓋印的請願書劃了個七零八落,隨手一丟。
胡亥盯著被丟在地上的請願書殘渣,倏然靈機一動,復又下榻將請願書的殘渣撿了起來,捯飭著放在一個小合中。
這般好表忠心的機會,自己怎可錯過?明日找個時機,將七零八落的請願書拿給哥哥看,告訴哥哥自己無意於爭儲,叫便宜哥哥安心。
胡亥拾掇好一切,向後一樣,四仰八叉的躺倒在軟榻上,美滋滋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殿外傳來嘈雜的響動,胡亥揉了揉眼目,睡眼惺忪的坐起身來。
是了,該啟程了。
嬴政還要在鄒嶧封宮小住幾日,扶蘇與胡亥先行出發,前往泰山,一路上安排紮營,先行探路,到了泰山之後還要築壇,一切都需緊鑼密鼓。
胡亥熟悉整齊,走出寢殿,被宮人簇擁著來到鄒嶧封宮大門,車馬已經準備妥帖,隨時可以出發。
「快看,幼公子今日笑了,真好看!」
「你瘋了,快別看!不知曉幼公子翻臉無情麼?」
「快低頭,想活著就本分點兒!」
胡亥發現,宮人們都很懼怕自己,但凡是自己走過之處,鴉雀無聲,一個個垂著首,下巴抵在胸口上,噤若寒蟬,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口。
「哥哥!」胡亥一眼就看到了便宜哥哥扶蘇。
扶蘇正在指揮著士兵們搬運物件上車,聽到胡亥脆生生的喚聲,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胡亥一蹦一跳的走過去,乖巧的仰著臉,看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扶蘇,眨巴著的眼睛,奶聲奶氣的道:「哥哥,亥兒與你同車,可好呀!」
一起坐車,路上撒撒嬌,不僅可以促進感情,還可以找個適當的時機,將劃爛的請願書給扶蘇看,鞏固一下天家的兄弟之情!
哪知……
不知是不是胡亥看差了,今日便宜哥哥的面色有些許的冷淡,淡淡的道:「亥兒,為兄還有一些公務需在輜車上處理,不便與你同乘。」
說罷,邁開大長腿,也不需要腳踏子,一步登上輜車,衣袍發出嘩啦一聲,只留給胡亥一個瀟灑卻冷漠的背影。
【略顯冷漠的兄長扶蘇】
胡亥:「……」原來不是錯覺。
昨兒個還好好的,今日便宜哥哥突然這般冷漠,好似幾日的好感度都白刷了一般?
胡亥歪了歪頭,自言自語道:「奇怪……問題出在何處?」
胡亥只得上了自己的輜車,跟著大部隊開拔,從鄒嶧封宮下山,往泰山而去。
大部隊行路半日多,眼看便要黃昏,距離紮營還有一段時間,胡亥一路上苦思冥想,也不知問題出現在了甚麼地方。
他微微眯了眯眼目,突然道:「來人。」
跟車的虎賁軍士兵立刻上前,道:「卑將在,請幼公子吩咐。」
胡亥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他生得麵皮白皙,又漂亮乖巧,這一咳嗽起來,簡直萬千不勝,柔弱不堪,幽幽的道:「去通傳一聲,便說本公子奔波疲累,想要先行紮營,不知長公子以為呢?」
「卑將這便去通傳。」
胡亥是想要試探一番扶蘇,若是扶蘇不關心自己的弟弟,大可以繼續趕路,按照計劃紮營,若是扶蘇骨子裡還擔心自己這個弟弟,自然會立刻紮營。
過不多久,前方傳來遙遙的傳令聲。
「長公子有令——」
「全軍原地紮營!」
胡亥眼眸一亮,雖然便宜哥哥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到底還有轉機。
他立刻下了輜車,一下來便看到了便宜哥哥扶蘇,扶蘇身邊還有一人,正是貼身伺候在胡亥宮中的假寺人韓談。
韓談與扶蘇正在說些甚麼,低眉順眼的,一副乖順又溫柔的模樣。
胡亥眯了眯眼目,韓談怎麼跑到便宜哥哥那面去了,自己也沒有吩咐他做甚麼,難道……
便宜哥哥今日如此冷漠,是因著韓談從中作梗?
「哥哥!」胡亥裝作甚麼也不知的模樣,蹦蹦跳跳跑過去,拉住扶蘇的衣擺,輕輕拽了拽,明知故問的道:「不是還沒到紮營的地點,怎麼突然紮營了?」
說罷,還眨了眨水靈靈的眼睛,對便宜哥哥展開可愛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