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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韓談給胡亥整理好衣裳,胡亥已經大步跑出太室,嘴裡甜滋滋的喊著:「哥哥!哥哥!」
扶蘇的深思被奶里奶氣的喚聲打破,他回身一看,幼弟胡亥正朝著自己跑過來,他身量不高,纖細溫柔,一股子青澀少年之氣,因著沐浴的緣故,鬢髮還滴著水,袍子也穿得歪歪扭扭,甚至還赤著白嫩的小腳丫。
胡亥衝過來,給了扶蘇一個結結實實的抱抱,其實是為了通過觸碰查看標籤。
【略有疑心的兄長扶蘇】
胡亥:「……」
胡亥沒好氣的看了一眼王綰,王綰真的是來挑撥離間的。
王綰看著胡亥的眼神也不太友善,畢竟黨派不一樣,能叫政敵如何友善了去?
王綰口吻幽幽的道:「聽聞幼公子為救長公子以身犯險,隻身引開刺客,老臣在這裡,還要謝過幼公子的大義,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為何幼公子不通武藝,竟能全須全影的逃過刺客的追殺?」
胡亥四平八穩的道:「因為我跑得快呀。」
王綰:「……」
王綰還要說甚麼,胡亥輕笑一聲,打斷了王綰的話頭,道:「我知丞相想說甚麼,丞相想勸哥哥與我疏遠,因為哥哥身為長公子,而我是幼公子,長幼有別,氏族有別,黨派有別,牽扯到了許許多多的朝廷利益,丞相也是為了長公子好,對麼?」
王綰怔愣在原地,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幼公子,竟說的如此有條不紊,條理清晰,這和平日裡只知吃喝頑樂,囂張跋扈的幼公子胡亥,一點子也不一樣,簡直天差地別。
便是連扶蘇,也多看了胡亥一眼。
胡亥繼續道:「然,丞相當真是為了哥哥好麼?」
王綰據理力爭:「幼公子這是何意?難不成是在挑撥老臣與長公子之間的師徒之情?」
胡亥搖搖頭,道:「丞相身為哥哥的師傅,哥哥遇刺歸來,你可曾問過他一句『傷得重不重?疼不疼?累不累』?你可曾問過他一句『這一路受過什麼苦』?你可曾安慰過他一句『無事了』?」
「這……」王綰打了個磕巴,面色空白,怔愣在原地,竟是被胡亥問住了。
「說白了,」胡亥幽幽的道:「丞相先是丞相一派,才是長公子之師,丞相知曉,刺客一事可以大做文章,用來打擊廷尉一派的勢力,你把利益,看得比師徒之情要重,對麼?」
王綰一時語塞,回答不上來。
胡亥繼續道:「封禪築壇的緊要關頭,丞相是個聰敏之人,你以為陛下願意看到黨派之爭,兄弟鬩牆的局面麼?君父若是生起氣來,是很可怕的哦——」
說罷,老神在在的道:「丞相,你要對哥哥好一些哦!像我這般,一心一意為了哥哥好的人,可不多見了呢!」
胡亥偷偷往扶蘇身邊湊了一點,不著痕跡的手指碰了碰扶蘇的指尖。
【感動的兄長扶蘇】
起效了,胡亥欣慰,自己這一通「胡攪蠻纏」,可算是稍微挽回了一些局面。
王綰顯然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稚童搶白,還是被不學無術,每每學宮考核都墊底兒的幼公子胡亥搶白,雖心有不甘,但意外的無從反駁。
胡亥說的無錯,他先是老秦人的黨派,才是公子扶蘇的師傅,王綰方才只關心刺客能不能扳倒廷尉李斯,完全將扶蘇的傷勢忘在腦後,心中不由慚愧。
扶蘇輕輕揉了揉胡亥的鬢髮,道:「亥兒,你看看你,頭髮還濕著,身子也不擦乾,赤著腳萬一害了風寒如何是好?」
他說著,彎腰將胡亥輕巧的抱起來,不費吹灰之力,並非公主抱,而是像抱孩子一樣,讓胡亥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胡亥登時面紅耳赤,哪裡還有方才的靈牙利齒,雖他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模樣,但心裡年齡早就成年,這般抱坐莫名有點羞恥。
扶蘇也算是給王綰一個台階,道:「丞相,予還要帶亥兒去沐浴,便不款留丞相了。」
王綰趕緊順著台階往下走:「老臣告退。」
一抹黑影藏在東序的牆角處。
那黑影看到王綰鎩羽而歸,立刻轉身,貼著寢殿的東序穿過東夾和東房,順著北堂的後小門,出了側階,熟門熟路且悄無聲息的離開寢殿。
一個扮作鄒嶧封宮虎賁禁軍的男子與那黑影碰頭,低聲道:「公子……」
他只說了兩個字,黑影抬起手來,打斷了對方的話頭,幽幽的道:「胡亥與扶蘇沒有內訌,我倒是小瞧了胡亥,大好的時機,竟叫他三兩言便把王綰給堵了回去。」
「這個胡亥,」黑影冷笑道:「好似與以前大不一般了……給我盯緊他。」
「敬諾,公子。」
第6章 撒嬌
胡亥被扶蘇抱著回了太室,狠狠鬆了一口氣,幸好自己口舌伶俐,否則剛剛刷上去的好感度,就要被王綰給破壞了。
「亥兒,」扶蘇不知他在想甚麼,道:「快些寬衣,繼續沐浴罷。」
沐……浴……
胡亥這才回神,看著熱氣騰騰的湯池,自己還是逃不過和便宜哥哥一起沐浴的場面。
扶蘇很自然的退掉袍子,黑色長髮披散而下,身材高挑,肌肉流暢,又生著一張如此完美的臉面,簡直是老天爺的寵兒。
胡亥咬了咬,不就是沐浴麼,沒甚麼大不了,於是眼睛一閉,將衣裳脫了,快速走入湯池,把自己重新埋在水裡,只露出一個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