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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胡亥甜滋滋一笑,笑得卻十足狡黠,一臉不安好心的模樣,道:「既然韓長公子歇息的這般好,這一路枯燥乏味,不如……咱們頑些甚麼罷?」
「甚麼?」韓詔奇怪。
胡亥朗聲道:「章平哥哥!」
章平應聲騎馬而來,拱手道:「請幼公子吩咐!」
胡亥笑眯眯懶洋洋的道:「這一路上沒甚麼好頑的,亥兒聽說章平哥哥和韓長公子都是騎術之中的翹楚,不如你們二人比試比試?」
「比試?!」韓詔臉色登時難堪起來。
他昨夜受了傷,為了不讓秦人發現,只是簡單包紮,這會兒不動的時候傷口還隱隱作疼,更別說比試騎術了。
「怎麼?」胡亥道:「不願意?」
說著,在扶蘇懷裡踢腿打滾,假哭道:「嗚嗚嗚嗚……哥哥你看呀,韓長公子剛才還說像家人一樣,亥兒只是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他便不願意了。」
韓詔眼皮狂跳,臉色更是難堪,卻不好拒絕,連忙道:「幼公子這、敝人沒有不願意。」
「沒有不願意,你便是願意啦?」胡亥見縫插針的道。
話趕話,韓詔一下子被架上,更不可能拒絕了,硬著頭皮,咬著後槽牙道:「幼公子既然、既然想看騎術比試,那敝人便獻醜了!」
說罷,又對章平拱手道:「章平將軍,還請你手下留情。」
「好說!」章平一笑。
車隊繼續行進,胡亥坐在轀輬車上指揮,道:「準備……跑!」
章平和韓詔一人一馬,胡亥一聲令下,韓詔也不敢怠慢,立刻催馬快跑,以免被發現了端倪。
「駕——!!」
兩匹駿馬都是百里挑一,離弦之箭一般衝出,韓詔後背的傷口一顛簸,登時疼得撕心裂肺,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是難看下來。
轀輬車哪裡有馬匹跑得快,胡亥從馬車裡鑽出頭來,抻著脖子往前看,隔著大老遠兒,亦能看出韓詔臉色慘白一片,還流了不少虛汗。
「嘻嘻!」胡亥偷笑:「怕是要疼死韓詔了,真有趣兒。」
扶蘇將胡亥拉回來,道:「山道風涼,小心著了風。」
這一圈兒跑下來,韓詔起初還能堅持,等折返的時候,再難以堅持,越來越慢,落後了一大截,等章平已經回來,韓詔還差三分之一的路程。
「哎呀,」胡亥陰陽怪氣的道:「韓長公子,你這騎術也不行呀?怕是吹出來的罷?比我章平哥哥,那是差遠了!」
韓詔疼得死去活來,還要裝作沒事一般,這會子又聽到胡亥的冷嘲熱諷,氣得血腥加速,後背的傷口崩裂,險些昏厥過去。
饒是他這般憤怒,只能忍氣吞聲:「讓幼公子見笑、見笑了,敝人騎術不精,實在是比章平將軍不過。」
章平也是會氣人的,道:「還行罷,韓長公子的騎術,也不算太差。」
韓詔的臉色又變了數變,咬牙忍耐下來。
胡亥擺擺手:「頑累了,韓長公子退下罷。」
韓詔狠狠鬆了口氣,咬牙切齒的離開。
章平見他走了,低聲道:「幼公子,你說的教訓人的法子,便是這個?這也太有趣兒了罷,你沒看到韓詔那個咬牙的模樣,傷口怕是撕裂了,方才在馬上,扭來扭去的。」
胡亥笑道:「這算甚麼?我還有其他整治他的法子,更好頑!」
章平躍躍欲試,一臉興奮,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道:「當真?甚麼法子?」
胡亥道:「晚一些你便知曉了。」
隊伍行路一整日,黃昏之時安營紮寨下來,韓詔迫不及待的鑽入營帳之中,必然是去包紮傷口了。
韓詔包紮完傷口,從營帳中出來,一眼便看到了韓談。
韓談正在與一個眉目清秀溫和之人說話,那人穿著秦廷文官的官服,正是少府衣丞章邯。
章邯捧著一個木承槃,承槃中裝著幾件衣服,韓談臉上難得有些笑容,伸手接過來,道:「麻煩章君子了。」
章邯笑了笑,道:「韓公子言重,不才乃是少府衣丞,韓公子既已歸順秦廷,為韓公子量衣本便是分內之事,倘或韓公子還有甚麼需要的,儘管開口,不要拘束才是。」
韓談點點頭,道:「有勞了。」
「談兒。」韓詔走過去,直接插在韓談與章邯中間,他似乎看出來了,韓談對任何秦人都有敵意,但偏偏對章邯這個衣丞沒有任何敵意,甚至說話之時還有些少年氣的赧然。
韓詔笑道:「這位便是章平將軍的兄長,章邯君子了罷?」
韓談戒備的盯著他,道:「你過來做甚麼?」
韓詔道:「談兒,你怎麼能這般與兄長說話呢?看來,你與兄長還有很多誤會啊。」
他說著,突然「誒」了一聲,伸手摸向章邯的鬢髮,道:「章君子,你的鬢髮上有一點灰土,我幫你拂掉。」
哪裡有甚麼灰土,韓詔分明是見韓談對章邯的態度不一般,因此前來橫插一槓,非要湊近乎。
啪!
韓談一把抓住韓詔的手臂,不讓他去碰章邯,低聲道:「我警告你,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