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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卒衝進牢房,把鬧事的六國之人全都綁起來,五花大綁捆上枷鎖,韓談蜷縮在牢房的角落,白皙的臉蛋兒上哪裡還有半點子囂張,掛著零零星星的血跡。
「嗬!」胡亥倒抽了一口冷氣,笑眯眯的道:「談談,你怎麼變成豬頭了?」
「你!」韓談氣得咬牙切齒,剛一開口罵人,牽扯到了臉上的傷口,疼得張不開嘴巴。
「真是的,」胡亥揮揮手:「還是把韓談押解回原來的牢房罷,你看看這事兒鬧的。」
於是韓談被押解出來走了一圈,挨了一頓打,又押解了回去。
韓談被打得幾乎走不得路,兩個牢卒拖拽著把他扔回牢房中,「哐!」一聲關上牢門,上了重鎖。
「呵呵呵……」韓談趴在地上起不來,卻突然爆發出一串笑聲:「胡亥!扶蘇!你們以為這樣我便會怕了?便會就範?!你們做夢!我韓談,永遠、永遠也不會對秦賊低頭!」
胡亥微微一笑:「好罷,拭目以待。」
眾人離開了圄犴,還能聽到韓談在里面大笑的嗓音。
扶蘇微微蹙眉,道:「韓談是個硬骨頭,想要通過武力令他屈服,恐怕不是那般容易。」
胡亥道:「談談這個人,吃軟不吃硬,當然不能用武力令他屈服啦!」
扶蘇狐疑的道:「那亥兒為何令他白白挨一頓打?」
胡亥老神在在的道:「也不算白白挨打,畢竟誰叫他挑撥離間在先,這只是亥兒小小的報復!」
扶蘇無奈的一笑,道:「你啊。」
胡亥又道:「再者,讓韓談先吃一頓硬打,是為了更好的突出之後的『軟』。」
扶蘇奇怪的追問:「軟……?」
第29章 非分之想
叩叩——
章邯前腳回了屋舍, 剛關上門,便聽得有人敲門,折返回去, 將門打開。
吱呀——
「平兒?」章邯略微驚訝的看著門外之人。
是章平!
章平手裡提著一個食合,面容有些許的尷尬,支支吾吾的道:「那……那個, 我聽說你沒用朝食,我那個……那個——」
章邯是少府衣丞, 雖然官階不算太高,亦不算太低, 按理來說平日裡是沒有多少活計的,不需要忙前忙後,是個清閒,卻沒有甚麼上升的閒差。
但偏偏如今正是泰山封禪之時,封禪的一應衣著制度, 都需要章邯來忙碌。這次封禪又是儒派為首的王綰主持, 王綰有意為難章邯, 自然處處針對, 大大小小都需要返工。
章邯從早晨起來,到如今已經過了正午, 竟還沒飲一口水, 用一口朝食, 忙得的不像話。
章邯側頭看了看章平手中的食合,試探的道:「你……是來給我送朝食的?」
章平支支吾吾:「我就是……就是吃剩下的, 你別多想, 我不是特意來給你送的……」
說到此處,一張剛毅的臉面已經憋紅, 道:「你到底食不食!」
章邯輕笑一聲,讓開一步道:「進來罷,別站在門口說話。」
章平進了屋舍,將食合放在案几上,一樣一樣擺開,謊話不攻自破,哪裡是甚麼吃剩下的,分明是精心挑選的吃食,每一樣都十足的精緻,且都是章邯喜歡的口味。
章邯看著那些吃食,眼神不由變得柔軟起來,道:「平兒,謝謝你。」
章平哼了一聲,道:「快食罷。」
說罷,將筷箸遞給章邯。
章邯早就飢餓了,接過筷箸,伸手去夾菜,他一伸手,袖袍往下滑,自然而然的露出手臂上的疤痕,已經是成年累月的疤痕,盤踞在章邯偏白的皮膚之上,刺目驚心。
啪!
章平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粗魯的掀開章邯的寬袖,徹底暴露出章邯手臂上的傷疤。
「平兒!」章邯下意識縮手,奈何章平死死拽著不放手,傷疤便這樣暴露在二人面前,再無遮掩。
章邯以為他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哪知章平的目光先是劇烈波動,隨即慢慢平靜下來,眼神中竟都是悔恨之色。
「哥哥,」章平沙啞的道:「我都知曉了。」
章邯略微有些吃驚,但很快反應過來,合該是幼公子胡亥告訴章平的,分明幼公子答允自己保密,轉頭還是告訴了章平。
不過令章邯驚訝的是,自己那個愣頭青一般的弟弟,並沒有暴跳如雷,嚷嚷的整個泰山都知曉。
章邯感嘆道:「平兒,你長大了,是哥哥小覷了你,哥哥不該一直瞞著你……」
「都是我的錯!」章平突然跪在章邯面前:「哥,你打我罷!要不然你罵我也行,都是我當年無知,我是混帳,甚麼也不懂,不懂得你的苦心,處處與你唱反調,差點害了章氏一族!」
章邯扶起他,道:「你沒有錯,其實哥哥很羨慕你,能一直保持初心,你根本沒有錯,為兄怎麼捨得罵你、打你呢?」
「哥……」別看章平人高馬大的,但十足容易感動,說著說著眼圈竟然紅了,死死咬著後槽牙,抿著唇角,一副隨時都可能哭出來的樣子。
「啊呀——」一道脆生生的嗓子插進來:「章平哥哥,你不會要哭鼻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