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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那些水匪……合該追不到這裡。」
馮無擇這麼說著,嘭一聲跌在地上。
「武信侯!」章邯被他帶的一個踉蹌,兩個人全都倒在地上,馮無擇壓在章邯的身上,好巧不巧,兩個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章邯瞬間有些心慌,想要推開馮無擇。
「嗬!」馮無擇痛呼了一聲,章邯便不敢再動,側頭一看馮無擇的手臂,傷口的血色竟然越來越黑。
「箭鏃有毒?」章邯吃驚。
馮無擇掙扎著坐起身來,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章邯道:「必須立刻將箭鏃拔出來。」
馮無擇道:「這裡荒郊野嶺的,只有你我二人,那便有勞章衣丞……啊!」
他的話剛說到這裡,哪知章邯乾脆利索的厲害,已經鉗住箭鏃丁點大的箭杆,一把將箭頭拔了出來。
馮無擇吃痛,臉色瞬間煞白,呼呼的喘著粗氣,感嘆道:「章衣丞,你……還真是心狠手辣,你這行事做派,當真與你的麵皮一點子也不相符。」
章邯給他拔出箭鏃,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用來做止血的傷布,給馮無擇包紮上,狠狠一勒。
「嘶!」馮無擇又是一聲痛呼。
章邯一邊打結,一面道:「在武信侯眼中,下臣是甚麼樣的人?」
馮無擇沙啞的輕笑:「你?看起來柔柔弱弱一個人,當年我便是被你的表象所蒙蔽,還以為你是一個需要旁人細心保護照顧之人,不然我為何替你出頭?」
當年章邯在政事堂被同僚欺負,馮無擇特意出頭來保護他,之後那段日子,馮無擇三番兩次的巧遇,每次章邯需要幫助的時候,他一準兒便會出現。
馮無擇笑道:「只是……後來我發現,章衣丞並不是看起來那般柔柔弱弱之人。」
「怎麼,」章邯利索的給他止血,道:「令武信侯失望了?」
「多少有些。」馮無擇很爽快的回應。
章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武信侯的傷口中毒頗深,這裡根本沒有解毒的藥材,還是快些找出路,與大部隊匯合罷。」
馮無擇幽幽的道:「是越毒。」
「越毒?!」章邯吃了一驚,能叫他如此吃驚的事情一隻手都能數出來。
越毒並非是某種毒,而是一類毒的統稱。自春秋戰國以來,中原人便把居住在越地的人喚作越人,越人有許多部落與部族,這些部族常年互相征戰,但有的時候也會統一起來與中原作戰。
這些越人擅長山林遊走與水戰,他們常年居住在水林之中,利用林中的植物製造毒箭,都是中原不曾見過的劇毒之物。
章邯眼眸微動:「那些水匪……是越人?」
本以為只是單純的水匪,但若是越人……這裡可是東方,越人竟然從南方偷偷潛入了東方,尤其眼下還是嬴政東巡的日子,難道他們是衝著陛下來的?
馮無擇道:「我打水戰這麼多年,見得多了,東方的舟師不可能如此輕便,這裡多海,水域遼闊,都習慣用大船,而方才那些水匪,行動敏捷,猶如水上浮游,不知你注意到沒有,他們的船隻小巧便捷,這都是越人的特點。」
他說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傷口:「還有這箭毒,絕對是越毒無疑。」
章邯若有所思的道:「水匪求財,可方才咱們遇到的那伙兒水匪,分明在與咱們拼命,不像是求財的模樣,難道當真是越人,偽裝成了水匪的模樣?如此一來,陛下豈不是危險了!」
馮無擇掙扎著站起身來,道:「必須趕回去才行。」
章邯道:「我扶你,走!」
「報——!!」
嬴政坐鎮的大船很快得到了消息,虎賁士兵前來稟報。
「陛下,幼公子的船隻遭遇水匪襲擊,大船燒毀,一船人……不知所蹤!」
嘭!嬴政狠狠一拍案幾,長身而起,眯起眼目道:「是何方水匪?」
虎賁士兵道:「卑將無能,還未查清。」
「查,立刻去查。」嬴政道。
「陛下!」丞相王綰一打疊大喊著:「長公子!長公子回來了!」
便聽得踏踏踏的腳步聲,扶蘇快速登上大船,他的頭冠掉了,黑色的長髮鬆散而下,面上、衣襟上,全都是血水。
「君父!」扶蘇沙啞的道:「亥兒不知所蹤,還請君父下令,讓兒臣領兵,全面搜查!」
「長公子不可啊!」王綰焦急的道:「您受傷了,還在流血!」
嬴政看向扶蘇,扶蘇的手臂正在流血,滴答滴答的血水從指尖流淌而出,打濕了大船的甲板。
扶蘇搶先道:「君父,兒臣無事!兒臣傷勢兒臣自己知曉,請君父下令,調兵遣將,亥兒被海浪捲走,是一刻也等不得!」
「好,」嬴政沉聲道:「便由長公子扶蘇調配兵馬,務必將亥兒全須全影的帶回來。」
扶蘇面色堅毅,應聲道:「兒臣敬諾!」
說完,轉身大步下了船隻,朗聲道:「虎賁軍聽令,隨予去尋幼公子。」
「是!」
…………
胡亥被浪頭捲走,瞬間陷入混沌黑暗之中,不知過了多久,他胸口憋悶的厲害,猛烈的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