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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隔壁狂笑的,可不正是韓談麼?
韓談笑得前仰後合,肚子直疼,道:「胡亥,你也有今日?」
胡亥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將剛才驗身弄的亂七八糟的衣袍重新穿好,這才道:「談談,你可不厚道,竟然陰我。」
「哦?」韓談裝傻充愣道:「你說甚麼,我怎麼聽不懂?」
胡亥道:「我本以為你的小伎倆已經用完了,真沒想到,原來你挖了這麼多坑,在這牢獄之中,還能搞出如此之多的花活兒,如今看來,你與那些沒腦子的六國之人,還真是不一樣。」
韓談冷笑:「不要將我與那些庸人相提並論,如何,服了麼,小公子?」
「哦——是了,」韓談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險些忘了,你已然不是甚麼秦廷幼公子,真真兒是一齣好戲,精彩,萬分精彩吶!」
韓談撫掌,道:「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甚麼秦廷的小公子,失去君父的寵愛,兄長的憐惜,會有人頂替你,日日在你的父親與兄長跟前撒嬌,而你,一無所有,終究是一隻可憐蟲……」
第30章 冊封儲君
「公子……」
「幼公子!」
胡亥在圄犴之中睡了一覺, 別看牢獄之中陰暗潮濕,然胡亥實在太困了,便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睡得十足香甜。
隱隱約約,聽到幾聲急促的呼喊。
「哥,公子怎麼還不醒, 不會出事兒罷?」
「唔……?」胡亥迷茫的睜開雙眼,眨了眨眼睛, 用手背擦了擦唇角流下來的口涎。
這才看清楚了眼前焦急的人影,是章邯和章平兄弟二人。
章平急切的道:「幼公子, 你終於醒了!沒事罷?」
胡亥眨了眨眼睛,道:「你們怎麼來了,我方才睡得太沉,沒聽見你喚我。」
「呼——」章平狠狠鬆了一口氣,道:「原幼公子你是睡得太沉!?我還以為你昏迷了過去!」
「昏迷?」胡亥迷茫。
章平道:「是啊!這圄犴陰暗潮濕, 哪裡是人呆的地方, 公子你身子板兒如此柔弱, 這麼關上一晚上, 怎麼禁得住啊!」
胡亥這才明白了過來,搖搖頭笑道:「無妨, 我方才便是睡著了, 嘶……脖子還有點落枕。」
章平又是無奈, 又是慶幸:「這般艱苦的環境,幼公子還睡得著?」
胡亥道:「不睡怎麼辦?不睡就能被放出去了?」
「哈哈哈!」隔壁的韓談笑道:「沒想到你的心眼兒還挺大度。」
章平瞪了一眼隔壁牢房, 道:「你閉嘴!都是你這個小人的毒計!」
韓談並沒有半點子慚愧, 反而揚了揚尖尖的下巴,得意的道:「便當章小君子在誇讚我了?」
「你!」章平呵斥:「你怎麼如此不要臉?」
章邯攔住他, 道:「平兒,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韓談將目光盯在章邯身上,上下的看了幾遭,道:「章衣丞上次前來,果然是騙我投誠,對麼?」
章邯拱手道:「的確如此,但亦沒能瞞過韓公子,韓公子好計謀。」
韓談仍然注視著章邯,目光十足的複雜,章平一看,立刻大步邁上來,用自己高大的身軀擋住韓談的目光,道:「看甚麼看,不許看我兄長。」
韓談冷笑:「我便是看了,你怎麼樣?」
章平道:「我便是不讓你看,又怎麼樣?」
「我就看!」
「不讓你看!」
胡亥:「……」
胡亥揉了揉額角,吵得腦仁兒直疼,道:「章平哥哥,你不會來圄犴,就是為了和談談吵嘴的罷?」
章平這才回了神,不再搭理韓談,走過來擔心的道:「我是為了公子,好不容易進來探看的!公子你可不知……」
章平的話匣子一打開,抱怨的道:「那個假公子,說起來便叫人覺得可氣!簡直是為虎作倀,狐假虎威!」
胡亥因著腰上沒有胎記,被算計進了圄犴,而那個假公子成功上位,頂替了胡亥的「名額」,成為了大秦的幼公子,順理成章的入住泰山封宮寢殿。
章平憤憤不平的道:「他如今住在寢殿之中,吃香的喝辣的,指使這個寺人,使喚那個婢女的,真真兒儼然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幼公子!不止如此,還……還……」
章平說到這裡,略微遲疑,似乎是擔心胡亥聽了會傷心。
胡亥搖搖手道:「無妨的章平哥哥,你繼續說。」
章平這才道:「還有長公子,長公子竟也信了,那個假物是他的弟親,百般的疼愛寵溺,叫人來氣!你說,我們這些不相干之人,都知曉公子你才是真的,長公子可是你的親哥哥啊,他怎麼能……怎麼能分辨不出,認假做親呢?」
嘭!
章平說著,狠狠錘了一拳牢門,發出一聲巨響。
「章小君子——」
便在此時,一個囂張的嗓音幽幽的傳來。
踏踏踏,隨著跫音,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少年,被寺人婢女簇擁著,團團走入狹窄的牢獄。
那小少年與胡亥生著一模一樣的臉面,一模一樣的眉眼,一模一樣的身量,一模一樣的羸弱。唯獨不同的是,如今的胡亥身在牢獄,而對方光鮮亮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