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頁
這牢卒分明是桀儁的族人,合該是大長老身邊的。
大長老被桀儁砍斷了一條手臂,後來乾脆一劍穿心,如今好了,牢卒估摸著是來給大長老報仇的。
桀儁慢慢抬起眼皮,幽幽的看向那個牢卒,牢卒嚇了一跳,但很快梗著脖頸道:「怎麼,還當自己是將軍呢?我呸!你是個狗屁,如今就是一個階下囚!還是做過俘虜的階下囚,我若是你,早就羞憤自盡了,還苟活在這裡吃飯?呸!」
「哈哈哈!吃!我看你怎麼吃!」
「吃啊,趴在地上,像狗一樣舔啊!」
牢卒報復的大笑,就在此時,有人走入了牢營,牢卒嚇了一跳,連忙收住了笑聲,道:「屠雎將軍。」
原來是屠雎。
屠雎走進來,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桀儁,擺擺手道:「下去罷。」
牢卒沒有被責罰,趕緊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桀儁方才被潑了一頭一臉,眼神十足平靜,如今見到屠雎,卻噌的站起來,搶到欄杆邊上,沙啞的道:「屠雎!你又來做甚麼?!看到我這個模樣,你很得意是不是!」
屠雎淡淡的看著桀儁,想要伸手將他鬢髮上掛著的湯水擦掉,那知桀儁脖子上架著枷鎖,卻也不安分,猛地側頭去咬屠雎的手背。
屠雎反應迅捷,後退了一步。
「屠雎!」桀儁沙啞的道:「我恨不能扒你的皮,食你的肉!」
屠雎沒有說話,只是又看了一眼桀儁,轉頭走到胡亥面前,確保四周無人,低聲道:「幼公子。」
胡亥啃著餅子,道:「是哥哥讓你來的罷?」
屠雎微微點頭,道:「正是,長公子擔心幼公子在敵營無人照顧,特意派遣卑將前來接應,讓幼公子吃苦了。」
胡亥道:「無妨的,並沒吃甚麼苦,你若是能轉告哥哥,叫他別擔心,亥兒好著呢。」
這兩個人在牢營中「交頭接耳」,桀儁看得一清二楚,道:「胡亥!屠雎!我要告發你們!來人!」
胡亥笑起來,道:「儁兒,你好笨哦。」
桀儁惡狠狠瞪著胡亥,胡亥道:「你沒發現自己現在人嫌狗不待見嘛?西嘔君一直忌憚你,你們的特使是西嘔君派來的,自然也不待見你,你現在說要告發我們,誰會相信呢?外面那個和你有仇的牢卒嘛?」
果不其然,牢卒聽到大喊聲走進來,呵斥道:「閉嘴!再死性不改的叫囂,便給你一頓好打!」
牢卒很快退了出去,屠雎對胡亥點點頭,也離開了牢營。
桀儁頭一次感覺這般無力,再次癱坐在地上,而這一次,牢房的地上還都是「泥濘」的湯水。
胡亥走到柵欄邊,將一隻餅子丟過去,道:「喂,我一個人也食不了這麼多,這個給你吃。」
桀儁冷笑:「你以為我會接受你的施捨?」
胡亥歪頭道:「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我分不分你吃食,是我的事情,還未到會盟呢,你可不要把自己餓死哦!」
雙方會盟的時日地點很快再次敲定,這一次,西嘔君會親臨會盟。
西嘔君聽說桀儁被扣押了起來,他們還抓住了秦長公子的愛寵作為俘虜,立刻動身,來到了會盟大營,親自與扶蘇談判。
胡亥雖在牢營之中,但因著屠雎的通風報信,很快便知曉了這個消息,當然了,他們也沒有避諱桀儁。
胡亥笑道:「誒,聽說你們的國君來了,之前打死也不來參加會盟,如今卻巴巴的趕過來,你說他為甚麼呢?」
桀儁不說話,胡亥自問自答的道:「我覺著一定是因著,你們的國君聽說你已然被扣押起來了,原來他最為忌憚的,根本不是甚麼秦軍,而是你啊,桀儁將軍。」
桀儁的眼眸微動,胡亥繼續道:「如今你已經成為階下之囚,再翻不出天去,西嘔君這才放心,親自前來會盟。你們西嘔也真真兒是逗趣,原來內鬥這種事情,從來不會缺席。」
嘩啦——
牢營帳帘子被打了起來,幾個士兵走進來,道:「秦國的嬖寵,你們公子來會盟了,現在提審你出去。」
胡亥眨眨眼睛:「啊呀,扶蘇哥哥這般快便來了,太好啦,我就知曉扶蘇哥哥最疼我,一定不會放著我不管的!」
「秦人來會盟了?」桀儁搶到柵欄邊,道:「秦人狡詐!不要輕信秦人!尤其是那個扶蘇!」
士兵們根本不理會桀儁,將胡亥提審出來,連枷鎖都沒有上,似乎覺得胡亥翻不出天去,押解著便離開了牢營。
胡亥隨著士兵往前走,出了牢營,越過一片空場,很快便抵達了營地的幕府,也就是這次會盟的主場營帳。
帳帘子打起,胡亥走進去,第一眼便看到了扶蘇。
「哈哈哈!」有人大笑起來,道:「秦長公子,我沒有騙你罷,你的愛寵好好兒的,一塊肉都沒有少!」
那說話之人,胡亥從未見過,穿著複雜的服飾,坐在西嘔席位的最上首,越人特使都站在他身後,絕對是西嘔君無疑了。
扶蘇看了一眼胡亥,克制著衝上去檢查胡亥的衝動,道:「西嘔君果然是重承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