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頁
嬴政看向胡亥,道:「西嘔君,你以為如何?」
胡亥被點了名字,站起身來,走到政事堂正中,拱手道:「臣以為……」
他故意拉長了聲音,果不其然,王綰和李斯都有些蠢蠢欲動,似乎想要再舉薦一撥,讓胡亥無從拒絕。
哪知胡亥笑眯眯的道:「臣以為,王相與廷尉的舉薦,臣當之無愧!」
「西嘔君,」王綰下意識道的道:「你便不要托……」託辭了。
「甚麼!?」王綰吃了一驚,一句話還未說完,震驚的看向胡亥:「西嘔君,你說、說甚麼?」
胡亥笑道:「王相,你怕是上了年紀,有些許的耳背,果然,上戰場這種活計,還是要留給臣這樣的年輕人才行。我說,丞相與廷尉的舉薦,我當之無愧!」
王綰還是久久不能回神,仿佛看痴子一般瞪著胡亥。
他以為胡亥會分辨兩句,推辭兩句,哪知竟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嬴政笑起來:「哦?有趣兒,西嘔君,你確定,是自願領兵,抗擊駱越國麼?」
「自然,」胡亥道:「陛下器重,給臣表達忠心的機會,臣願意還來不及,怎會推三阻四的推辭呢?駱越國乃是百越之中的一支,擅長叢林作戰,西嘔的兵馬正好針對駱越國,陛下派臣出征,再合適不過,還請陛下安心。」
嬴政道:「西嘔君,你可想好,戰場……絕非兒戲。」
胡亥拱手道:「謝陛下關懷,臣想好了。」
嬴政點點頭道:「即是如此,朕便將對抗駱越國的事情,全權交給西嘔君來,希望你不要辜負朕的一片信任。」
「敬諾。」胡亥道。
嬴政又道:「是了,此次駱越國來是洶洶,朕只派出西嘔君一行,未免太過兇險,還有誰願意一同出征,為西嘔君做副手?」
甚麼一同出征,甚麼副手,分明便是派人來監視胡亥。
嬴政這個人,心思細膩,雖西嘔已經歸順,但尚未養熟,且嬴政並不知胡亥就是自己的「兒子」,自然要提防一二,萬一西嘔君在攻打駱越國的時候突然造反,與駱越國聯合起來,轉向矛頭來攻擊秦廷,那便得不償失了。
所以嬴政需要一個心腹,安插在胡亥身邊,時時刻刻盯緊他,必要之時,還要有狠辣的手段,可以解決掉「麻煩」。
「陛下!」韓談站出來,道:「韓談請命!」
胡亥看向韓談,韓談也正挑釁的看著他,怪不得韓談在進入政事堂之前便十足的歡心,恐怕他早就知曉,李斯和王綰會合力舉薦胡亥,此次出征,胡亥凶多吉少。
韓談只是想要做「監斬官」。
章平看到韓談上前,立刻也上前道:「陛下,卑將請命!」
嬴政微笑頷首:「好,韓談、章平,朕便命你二人跟隨西嘔君,共同抗擊駱越國,必要時刻……」
嬴政的笑容慢慢收斂,淡淡的道:「便宜行事。」
「敬諾!」
政事堂議事很快便結束了,胡亥需要忙碌點兵的事情,便帶著桀英匆匆離開。
扶蘇站在政事堂大殿門口,遙遙的看著胡亥的背影,忍不住眯了眯眼目,若有所思……
李斯和王綰正好從殿中走出來,低聲交談著。
王綰道:「那西嘔君,一口便答允下來,和咱們預計的大不相同,可是有甚麼變數?」
李斯壓低了聲音道:「還能有甚麼變數?當時情況都那樣了,西嘔君便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的鴨子,還能飛上天去不成?西嘔君便是想要耍一些小手段,還有韓談和章平二人看著,知曉的,幼公子……」
說到此處,李斯的嗓音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已經去世的公子胡亥,這才繼續道:「幼公子對他二人有恩,韓談與章平都是重情義之輩,絕不會放過西嘔君的,你放心便是了。」
王綰點點頭,道:「也是,西嘔與駱越,勢力本來相當,這一戰必然是兩敗俱傷,便是西嘔君可以僥倖戰勝,他也休想……活著回來!」
二人說著話,漸行漸遠離開了政事堂。
扶蘇正好將他們的話聽了個全部,此時胡亥的身影已然走遠,根本看不到了。
扶蘇慢慢攥緊手掌,不知為何,他聽到李斯與王綰算計胡亥之時,心竅竟有些隱隱的鈍疼,隱隱的不舍。
扶蘇的思緒很亂,他昨夜從胡亥那處回來,便一夜都未曾合眼,心竅中有太多的疑問。
自己到底是如何想法?對西嘔君是甚麼樣的想法,對亥兒……又是甚麼樣的想法?
昨日扶蘇在親吻胡亥之時,下意識喚出「亥兒」二字,當時吃驚的不只是胡亥,還有扶蘇本人。
他不得不正視自己心中那個埋藏最深的問題,自己對亥兒難道存有非分之想?
扶蘇的心緒混亂,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邁開步伐,往胡亥下榻的宮殿而去。
胡亥回了大殿,本想歇歇腳,方才在政事堂一直與李斯王綰鬥智鬥勇,雖時辰不長,但頗為心累。
哪知一進門,便看到了一隻巨型大白兔——路裳。
路裳提著藥囊,本分的站在殿中,恭敬作禮道:「裳兒拜見君上。」
胡亥點點頭,道:「裳兒,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