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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章平便親自驅馬上前,朝著樓堞之上大喊:「皇帝駕至!武信侯何在,還不速速打開城門迎駕?」
樓堞上的士兵顯然訓練有素,根本不多看章平一眼,甚至眼珠子都不帶轉動的,仍舊望著遠方,好似一個個石雕。
章平復又大喊:「武信侯何在!皇帝駕至,速速打開城門迎駕!」
等章平喊了第三聲,才有一個看起來像是副手的士兵,朝下大喊道:「武信侯剿匪未歸,卑將並未得到軍令,無法打開城門!」
「你!」章平用馬鞭指著樓上的副將,呵斥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此乃皇帝聖駕,你們武信侯有幾個腦袋,敢將聖駕晾在此處?!」
副將巋然不動,只是又道:「武信侯剿匪未歸,卑將並未得到軍令,無法打開城門!」
章平氣的七竅生煙,今日是碰到了一個死腦袋了,他立刻打馬往回,拱手對扶蘇道:「長公子,城樓上那把子人不開門,說是武信侯剿匪沒有回來,他們沒有軍令,不能開門。」
扶蘇其實已然聽到了,畢竟那副將聲如洪鐘,嗓音嘹亮,別說是他聽到了,怕是後面的聖駕也聽到了。
果不其然,嬴政的確聽到了,從車上緩緩步下。
丞相王綰立刻走過去,叨念道:「陛下,這個武信侯,才離開咸陽三年,愈發的沒有個德行了,明知陛下的聖駕今日便會抵達齊地,竟還去剿甚麼匪,那便是不將陛下放在眼中!」
王綰說得義憤填膺,廷尉李斯站出來道:「王相,此言差矣!整個朝廷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武信侯忠勇無雙,為我大秦立下赫赫汗馬功勞,如今武信侯剿匪未歸,怕是遇到了甚麼難事,絕不是有意怠慢聖駕。」
「哼,」王綰冷笑:「誰知那武信侯是不是恃寵而驕?如今他帶兵在齊地,住在齊宮,把城門一關,誰知他會想些甚麼?」
李斯道:「王相這般說,也要有所根據。」
王綰道:「根據?朝中多少人彈劾武信侯暴虐成性,弒殺天常,難道這些還不是根據麼!」
王綰與李斯誰也不肯退讓,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起來。
胡亥挑了挑眉,不需要旁人解釋,他這般一聽也明白了,這個武信侯必然是李斯一派的,否則王綰也不會揪著一個毛病,立刻展開攻勢了,李斯也不會竭盡全力的維護。
嬴政眯起眼目,臉色浮現出少許的不耐煩,顯然不想聽李斯與王綰叨叨,可偏偏廷尉和丞相誰也不想讓步,大有在城門口吵起來的架勢。
「嘶……」一聲輕呼,乃是跟在嬴政身後的皇弟成蟜發出來的。
嬴政回頭看向成蟜,道:「蟜兒怎麼了?」
公子成蟜沒甚麼誠意的道:「多謝君兄關懷,蟜無事,只是不知為何,略微有些頭暈。」
【打圓場的公子成蟜】
胡亥立刻上前,奶聲奶氣的道:「啊呀!小叔叔的臉色都不好了,必然是這一路奔波勞頓,小叔叔身子素來不好,快叫醫士呀!讓一讓,讓一讓,別擋著醫士!」
胡亥說著,撥了撥李斯,又撥了撥王綰,似乎嫌棄他們礙事。
嬴政道:「蟜兒不舒服,快上輜車坐下,醫士,上車來請脈。」
醫士跑上車請脈,將王綰與李斯晾在了一邊,二人都有些悻悻然,但他們不是看不懂臉色之人,便閉上嘴巴,不再言語。
醫士給公子成蟜請脈,成蟜根本沒有大礙,醫士只好硬著頭皮開了一方安神健脾的方子。
於是扈行的車隊便停在城門下,一等便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
「快快!打開城門!怎麼能叫陛下等在城門外面?!」
「你們是如何辦事兒的!」
「快啊,我叫你們打開城門!」
樓堞之上傳來大喊的聲音,胡亥險些坐在轀輬車中睡了過去,被這一喊,給驚醒了過來,迷茫的揉著眼睛,道:「哥哥,城門開了麼?」
扶蘇道:「還沒有。」
他給胡亥加了一件披風,以免胡亥堪堪睡醒著了風寒,這才打起車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道:「章平,前面如何了?」
章平去看了一圈兒,回來道:「回長公子的話,樓堞上也真是逗!」
方才在樓堞上大喊之人,並不是武信侯本人,武信侯剿匪還未歸來,來者乃是武信侯的父親,名喚馮濤。
別看武信侯領著兵馬,冠著爵位,但他的父親並沒有一官半職,說句大白話兒——啥也不是。
馮濤聽說嬴政的車駕到了,但是自己兒子還沒回來,嬴政的聖駕被擋在城門外面進不來,趕緊爬上樓堞。
「還等甚麼?」馮濤焦急的道:「開城門啊!打開城門!」
副將為難的道:「沒有將軍的命令,擅開城門便是死罪,末將不敢!」
馮濤氣急敗壞:「你可知曉被你們關在門外之人是誰?那可是天子!是皇帝!是當今的秦主!你們竟然如此大膽,將陛下關在門外,不想活命了!?」
「我叫你們打開城門!我是武信侯的父親!他都要聽我的話,你們竟敢違抗我的命令!信不信,等我兒回來,我便去他面前告你們的狀!」
副將還是道:「便是砍了末將的腦袋,末將也不敢擅自打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