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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外族終歸是外族,還真是把自己當成了個人物兒!」
「我聽說啊,國女早就厭煩他了。」
常頞聽著那兩個人毫不避諱的談話,心中一片冰涼。
他還記得,當年大父蒙受不白之冤,家中的男丁全都被問斬,母親拼死保護自己逃出,一路上受了重傷,最後流落到夜郎,被夜郎所救。
後來常頞的母親也病死了,常頞一個人,無依無靠,甚至不知該怎麼活下去,是夜郎的國女接濟了常頞,甚至送常頞回到咸陽,助他報仇。
而這一切,都是假的……
夜郎的國女只不過想要常頞作為自己的眼目,這雙眼睛一旦沒有用,便會被深深挖掉,以免礙事兒。
嘭——
兩個士兵將常頞扔在地上,笑道:「我看這裡就不錯,沒有人煙,不知會不會有野獸,等一會子見了血腥,野獸便會聞著味兒前來。」
「你說咱們捅他十刀八刀,不要讓他斷氣兒,等野獸活活把他啃死,豈不是有趣兒?」
「是了,聽起來極為有趣兒。」
嗤——
士兵拔出佩刀,舉著刀一步步逼近常頞。
常頞摔在地上,他無法反抗,也已然忘了反抗,看著陰沉沉的天色,與自己的心竅一般,灰濛濛的,暗無天日……
常頞心中感嘆著,這就是自己的命,怨不得旁人,只是可惜,到最後自己也沒沒能勸服扶蘇,扶蘇一旦入山,秦廷的官吏、苦力,還有夜郎的苦力、子民,全都會因此喪命。
是我錯了,只是為了自己的恩怨,牽連到了這般多無辜的性命,又會有多少人步上自己的後塵,家破人亡呢……
士兵舉起大刀,常頞心如死灰,慢慢閉起眼目,眼眶發酸。
當——!!
一聲清脆的巨響,士兵的刀砍下來,卻沒有砍中常頞,瞬間被彈飛了出去。
「哎呀,」一聲清脆的笑聲傳來:「美人落淚,真好看。」
常頞驚訝的睜開眼目,一群人突然出現,為首調笑自己森*晚*整*理的,正是秦廷的小公子胡亥。
兩個士兵的大刀被彈飛,扣押在地上,路鹿手持長劍一步步走向常頞,居高臨下的垂眼看著常頞,劍尖一挑,「唰!」捆綁住常頞的繩子應聲而斷。
胡亥笑眯眯走來,身後跟著路裳和桀英,還有駱越國入山打獵的兵馬。
胡亥道:「好巧吶常行人,你看看,我們入山打個獵,都能找到英雄救美的機會,巧不巧?」
常頞盯著胡亥,恍然大悟的道:「你們……不是來打獵的。」
「是呢,」胡亥道:「我們是來英雄救美的。」
「嘖!」路鹿道:「小心我告訴長公子。」
【想要對扶蘇告密的路鹿】
胡亥:「……」
常頞被鬆了綁,似乎想起了甚麼,顧不得泥土,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著急的道:「快!阻止長公子入山,山裡有夜郎國的埋伏,再晚便來不及了!」
「別急別急。」胡亥不緊不慢的擺擺手,道:「長公子的隊伍早就進山了,你這會子再著急也沒用。」
常頞微微蹙眉,遲疑的道:「小公子你……是不是早就知曉了?」
路鹿道:「是啊,你才發現?他的鬼點子多得是,就你和夜郎公主勾三搭四那點子事兒,我們老早便知曉了,就只等夜郎露出狐狸尾巴呢!」
路鹿這話說得有點酸,畢竟他和常頞發生了兩次干係,但都是意外,夜郎公主對常頞有恩,說話還曖曖昧昧的,路鹿下意識有些吃味兒,不過連他自己也不知那是吃味兒。
胡亥指著遠處的山頭,道:「放心,我們已經把夜郎的伏兵抓住了,他們還沒來得及開鑿山體。」
常頞狠狠鬆了一口氣,道:「萬幸……」
胡亥道:「但還是需要常行人你的幫忙,這座山頭雖然不高,地勢卻十足崎嶇複雜,唯恐我們漏掉了伏兵,所以需要你來帶路,帶我們再搜索一遍,你可願意?」
常頞眯起眼目,似乎是在思索,最後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常某願意。」
…………
扶蘇一行人往山林而去,眼看著馬上便要入山,陰雲愈發的密布起來,天空黑壓壓的一片,肯定是要下雨的勢頭。
王綰看了看天色,愈發的不願意前行,眼下的路途已然如此難行,若是進了山林,必然泥濘崎嶇。
王綰道:「長公子,這……眼看著馬上便要下雨,老臣年事已高,腿腳愈發的不利索,前面的路怕是……」
王綰這意思,顯然是想要留在山林外面,等著扶蘇他們回來。
夜郎公主一看,立刻應和道:「是啊,王相年歲已高,腿腳不利索是常有的事情,如不然這般……小女留在這裡,陪著王相,也好有個照應,便勞煩長公子辛苦一趟,入山看看?」
夜郎公主知曉,這山林是不能入的,一旦踏入,必死無疑,自然要躲得遠遠兒的,她剛才苦於沒有藉口,這會子王綰提出,正好就坡下驢,也不會顯得自己另類個色。
扶蘇哪裡能不知她在想甚麼,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便道:「的確是予考慮不周,王相和夜郎國女便留在此處歇息,予帶人入山探看,天黑之前一定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