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頁
「甚麼!?」王綰一時懵了,呵斥道:「你說甚麼?!老夫勾結夜郎?這是哪裡來的事情?!老夫怎麼不知?」
章邯脾性很好,重複道:「夜郎國女在獄中招供,是王相你聯合夜郎,謀害長公子,還提供了許多證據,如今廷尉正在審理此案,王相,還請你配合,與卑將走一趟。」
「廷尉?!」王綰一聽,立刻憤怒的道:「是不是李斯搞的鬼?!老夫便是知曉,甚麼勾連夜郎,老夫是清白的!老夫一輩子為了大秦,怎麼可能勾連外族?!狗屁的證據,哪裡有證據?老夫不服!老夫要面見陛下!」
章邯道:「丞相會見到陛下,但在此之前,還請丞相配合,與卑將走一趟,不要讓卑將為難。」
眾人面面相覷,全都傻了眼,這一變故實在太複雜,簡直是急轉直下。
夜郎國女反咬王綰,說王綰與夜郎聯合,坑殺長公子扶蘇,在場眾人一聽,險些全都笑出聲來,王綰可是長公子一黨的,長公子就是他的靠山,王綰是最希望長公子扶蘇成為儲君,繼承秦廷大統之人,又怎麼會坑害長公子呢?
又聽說是廷尉在審理此案,那不用說了,一定是李斯針對王綰。
只是不知這其中有甚麼樣的證據,竟如此鐵證如山,令陛下派遣了章台宮衛尉前來抓人。
要知曉,章邯的職位雖然不算太高,但直接對接嬴政,章台宮的衛尉絕對是嬴政的心腹之臣,章邯的出現,證明是嬴政授意。
王綰十足激動,畢竟今日的燕飲半個朝廷都來了,虎賁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子,倘或將王綰拿走,那王綰還有什麼臉面?這不是在朝廷面前丟盡了臉子?往後還怎麼做人,怎麼服眾?
王綰掙扎大喊:「老夫不服!放開老夫!老夫絕不會害長公子,長公子可為老夫作證!」
王綰踉蹌的跑到扶蘇面前,道:「長公子,你快跟諸位說說,老夫怎麼可能和夜郎勾結?那日……對,那日在山裡頭,夜郎的國女還要殺我!要一併子殺了老夫,老夫若是與她勾連,她如何會連老夫也一併子殺了,對也不對?」
王綰的思維很快,的確是這麼回事,然……
王綰問錯了人。
扶蘇有些為難,不是他不想幫王綰作證,但他失憶了,重生以來這些日子的事情他都不記得,更不要提在夜郎發生之事了。
王綰登時失落下來,不過他恍然又想到了甚麼,道:「對對!小公子,小公子你可為老臣作證!當時……當時小公子也在場,小公子你沒失憶!」
胡亥挑了挑眉,王綰可真是有病亂投醫,竟來要求自己給他作證,他也不想想,平日裡都是如何針對胡亥的,胡亥若是眼下幫他作證,那真真才叫做「以德報怨」呢!
起胡亥並不傻,相反的,他很機敏。章台宮的衛尉章邯親自出馬了,說明是有嬴政的授意,便宜爸爸要求當場捉人,絕對是想要震懾整個朝廷,自己何必自作聰敏,壞了便宜爸爸的謀劃呢?
胡亥當即裝傻充愣的道:「是麼?有這樣的事兒麼?我不記得了呀……哦是了,丞相你忘了,當時我帶人上山行獵去了,因此也不知情,不能為丞相你作證了。」
胡亥當時以上山行獵為藉口,分散了夜郎國女的注意力,其實是去抓捕夜郎的伏兵,夜郎國女要殺王綰的時候,胡亥是在場的,但他硬要說不在場,反正扶蘇都失憶了,也沒人能戳穿自己。
正好,讓王綰吃吃苦頭。
「你……你——」王綰指著胡亥,道:「小公子,你怎可扯謊!?」
胡亥眨眨眼睛,道:「我真的不記得了啊,那麼久的事兒,誰還記得吶?便算是忘了,也在情理之中罷。」
「再者……」胡亥收斂了笑意,眯起眼眸來:「不給你作證是本分,給你作證是情分,你覺著咱倆之間,有這般深厚的情分麼?」
王綰一時間沒了言辭,章邯道:「王相,請罷,這是陛下的意思。」
他著重說了最後半句,王綰渾身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上,虎賁軍上前,押解住王綰,便撤出了王家祖宅。
一時間燕飲廳堂中恢復了平靜,不,是死寂一般的安靜。
除了吐息之人,沒有人敢說話,所有人的酒氣全都被嚇醒了,王綰被抓入獄,這是要變天兒麼?
「家主!家主!」家宰跑出來,連忙對王沖道:「小君子,你快想想法子啊,家主……家主被抓走了!」
王沖一臉的幸災樂禍,完全沒與半點子著急,他與王綰素來不和,王綰扶持長公子扶蘇,王沖則是扶持次公子將閭,王綰在家中多方打壓王沖的勢力,王沖巴不得他趕緊落馬才好。
更何況,月余之後便是王氏宗主的遴選,若是王綰攤上通敵賣國,謀害皇子的罪名,絕對無法繼任王室宗主,王沖當選的機率便會更大一些。
家宰拍著大腿,道:「這……怎麼會這樣啊!家主一把年紀了,怎麼能受得住牢獄之災啊!君子您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王沖口中道:「你別著急,等找個機會,我去問問怎麼回事。」
燕飲被迫中斷,因著王綰被拿,第二日臨時召開廷議,雖不是大規模的朝議,但顯然廷議的規模很大,估摸著是議論王綰通敵賣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