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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恩終於從床上起來,去衛生間裡洗漱。
飯吃到一半,方時恩一邊用勺子舀湯喝,一邊打量蘇執聿的神色,這樣明顯的視線在蘇執聿臉上掃了三個來回,還是蘇執聿先開口:「有事就說。」
於是方時恩開口問道:「我明天中午要和陸霄一起吃飯,你不用點兩人份的菜。」方時恩想了想又補充說:「因為放假,學校里的宿舍樓空了許多,很多同學都回家了,陸霄沒有搶到票回家要在燕塘市過假期,他自己一個人吃飯很孤單。」
蘇執聿不理解為什麼自己一個人吃飯會很孤單,腦海里模糊划過大學時期他在學校食堂吃飯時,掠過眼前的幾道影子,總是嘗試和自己搭話又或者詢問一些蘇執聿根本不屑回答的問題。
對於蘇執聿來說,自己一個人可以走更快更迅速,在食堂時他總能碰到一些成群結隊一起吃飯的人,他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某一天成為裡面的一員,會被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占用掉多少可以去午休又或者繼續回到圖書館的時間。
蘇執聿的視線落到方時恩身上,看到方時恩的燙頭髮睡得翹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打理一下。
或許只有方時恩這樣的人,才會自己什麼也做不好,沒有辦法做到自己吃飯,自己睡覺,什麼都要依賴蘇執聿才可以做到。
在這裡將心比心的體貼好朋友,但是小黃狗也不見得是真的這樣想,好像很需要方時恩陪伴吃飯。
但是蘇執聿最後還是說:「知道了,我明天會回公司,中午不回來,你想怎麼安排,都隨便。」
第二天中午四點鐘,方時恩與陸霄吃完午飯又在網吧里玩到三點半,才打計程車回到翠湖宛小區。
這日確實晴得好,在冬季時節,到這個時間點還有未褪去的斜陽映照小區道路兩邊的積雪上,發出來像是碎鑽折射出來的光。
積雪融化了一些,細水將路邊淌得濕漉漉的,道路兩旁的樹上面不剩幾片枯葉,在冷風颳過的時候發出來細微的細微的聲響。
方時恩拎著買的炸串從計程車下來,進入小區大門,剛走了兩步,一兩片枯葉掉落下來,落到他的腳邊。
這時候方時恩聽到身後響起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方時恩轉頭,看到了後面出現了一隻灰不溜秋的小髒狗,已經分不清楚原本的色澤,一隻眼周圍的皮毛像是被誰生生夯了一拳頭,是個烏青眼,小腳上纏掛著一個塑膠袋,正眼巴巴瞧著自己。
方時恩停住腳步,小狗也停住,在那裡對著他搖晃起來尾巴。
方時恩眼睛瞅著他,發現它的眼睛顏色也很淺,看起來很容易留下別人的倒影,他最後低低嘆了一口氣,然後從自己的炸串飯盒裡掏出來一根火腿腸,轉過身來往回走了幾步,然後蹲下身,想要餵給他。
「喏,吃吧。」
那小狗卻湊過來鼻子聞了聞,張嘴便像是餓急了那樣咬住了。
方時恩將竹籤抽出來,火腿上掉落到地上,他看到它低著頭在那裡吃,然後站起身來,繼續朝前走。
卻沒想到那小狗看見方時恩轉身走了,連香噴噴的火腿上也顧不上吃了,又拔腿跟上了方時恩。
方時恩以為它是嫌不夠吃,於是又從炸串盒裡抽出來一串雞柳餵給它,它這回卻更過分,連聞也不聞了,只在方時恩腳邊亂轉,還用力扒它的鞋,把方時恩的鞋子上扒拉出來很多髒爪印。
方時恩嘀嘀咕咕抱怨起來:「小臭狗,你還挺挑食。」
他這麼說著,又從飯盒裡掏出來一串炸小魚串子,光是拿出來就一陣撲鼻得香了,方時恩再遞過去,那小狗海是無動於衷,只是可憐巴巴望著他,哈哧哈哧喘,也不叫喚。
兩雙琥珀色的眼珠對上,方時恩很快就受不了了,方時恩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再和它對視,而且感到非常後悔剛才餵給它火腿腸,搞得這隻狗這樣自作多情以為自己要養它。
「別跟著我了!我可養不了你,我自己都寄人籬下呢。」方時恩故意惡聲惡氣驅趕它,然後加快了腳步往自己的小區樓走。
那小狗卻還是朝他撲過來,眼看著再走兩步,就要到自己小區樓樓下了,方時恩煩躁起來,彎腰伸手撿起來旁邊景觀帶的花壇里的石子,朝它丟了過去:「走開啊。」
這一下方時恩也沒用多大勁,卻沒有想到那小狗用力一跳,那石子正中腦袋瓜,那狗挨了這麼一下,喉嚨里發出微弱的一聲「嗷嗚」然後身子一歪,倒到了路邊積雪上,看起來像是被方時恩打得一命嗚呼了。
方時恩要不是手裡的炸串掛在手腕上,就要被嚇得拿不住了,他大驚失色地望著那具狗屍,膽戰心驚地走上前去,試探了一下它的鼻息。
方時恩到底沒能安心回家,繞著躺倒的小狗走了兩個來回,最後還是一咬牙,帶它去了寵物醫院。
然而神奇的是,在寵物醫院,花光了方時恩一千塊做完全全套的檢查後發現,這小臭狗除了身上長了很多跳蚤,有一些流浪狗常見的皮膚病之外並沒有什麼內傷。
方時恩還有些不信,特意一指它腦袋上被自己砸到地方,對寵物醫生說:「自己不小心用石頭砸到了它的腦門兒,這裡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寵物醫生看他一眼,目光落到方時恩的細胳膊上,一板一眼的回答說:「除了被石頭蹭髒腦門兒上的毛髮,其他並沒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