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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來幹什麼……你害死她,如果不是你她怎麼會死!」許顏那張清秀的臉,在方時恩的視線里扭曲變得模糊不清,「你是廢物嗎,為什麼什麼事都要找她!要不是為了你她怎麼會想到去招王惠的妻子,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許顏朝已經跌坐在地上的方時恩逼近,似乎是這一巴掌抽完還不解恨,看方時恩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仇人,又像是在看殺害程詩悅的真兇。
「這麼多年以來,你一直拖累她!現在好了,她終於被你害死了!」
方時恩的耳膜幾乎要被這尖銳不已的聲音刺出血來。
張琪和周薇雪連忙上前來攔住她。
「許顏!許顏!你冷靜一點!他懂什麼啊!」
「許顏,你別這樣!」
待將許顏拽往一旁,周薇雪將方時恩從地上扶了起來。
在說什麼啊,這些人都在說什麼啊。
什麼程詩悅被他害死了,他是誰啊,誰死了,程詩悅不是今天下午還在給自己發消息嗎。
到底怎麼了。
是在做夢嗎,什麼噩夢啊,怎麼還不醒啊!
周薇雪將魂不附體的方時恩從地上攙扶起來。
搶救室里的醫護這時候都已經撤出,周薇雪紅著眼,扶著方時恩朝里進。
張琪這時候還在和醫生說話,
消毒水的味和血腥味瀰漫在整個手術室內。
方時恩如同蒙上一層薄膜的耳朵零星聽到幾個字。
「大出血,因為流產……太嚴重……無力回天……」
方時恩如同神遊天外,呆呆愣愣站在那裡,看起來不怎麼聚焦的目光終於緩緩落在了手術台上。
程詩悅,他姐姐怎麼躺在這裡。
方時恩仿佛終於找回自己的手腳,他挪動腳步,走到手術台前。
方時恩站在程詩悅的身前,看到她額頭上破了很大一塊,雙眼緊閉著,嘴唇完全失去血色。
「姐……姐,你醒醒……」來到醫院開始就沒出過聲的方時恩,聲音啞澀,他目光直直落在程詩悅身上,甚至開始伸手想要扯拽程詩悅。
張琪這時候看到了,發現了方時恩的模樣不對,驚叫了一聲:「時恩,你幹嘛!」
方時恩用力一拽,不慎將程詩悅身上蓋著的布也碰掉。
程詩悅遭遇車禍的身體,驟然闖入方時恩的眼裡。
方時恩看到他姐布滿傷痕血污的軀體。
這不是!
這不是程詩悅,程詩悅永遠光鮮亮麗,怎麼會這樣死氣沉沉,任由這些醜陋的瘀紫傷痕爬滿軀體呢!
許是這樣直觀程詩悅的屍體對方時恩的衝擊太大。
在響起紛紛腳步聲,眾人前來阻攔他的那一刻,方時恩感到一陣地轉天旋,四肢完全失去知覺,方時恩眼前一黑,驟然昏了過去。
許是一天之內經歷的情緒起伏過大,也可能是過度傷心和激動所致。
方時恩暈倒在了醫院。
再次醒來的時候,方時恩是在醫院的病床上,旁邊坐著周薇雪。
周薇雪看到他醒過來,連忙給他遞過去了一杯溫水。
方時恩僵硬地伸手接了過來,卻手握著杯子,呆呆地不知道喝。
周薇雪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時恩,你許顏姐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她只不過是太過傷心,才口不擇言。」
「那她為什麼會說是我害死的我姐?」方時恩這時候才緩緩轉頭望向她。
周薇雪像是有些不忍心,她深吸了一口氣,最後說:「時恩,你姐姐懷孕了,是王惠的孩子,不管有沒有你這事,王惠的妻子也都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不過是時間問題。」
「懷孕了,什麼時候……」
霎時間,方時恩記憶里那些顯露端倪的片段閃現在方時恩的腦海。
「我準備戒菸了。」
「那很好啊,早跟你說過嘛,吸菸有害健康啊。」
是從十六歲起就煙不離手的程詩悅坐在堆滿菸頭的菸灰缸面前這麼和方時恩講話。
「當然,為了健康。」
「姐,你是不是吃胖了?」
「有嗎,那看樣我得注意一下飲食了。」
是從來對身材管理不肯懈怠一絲一毫,甚至堪稱苛刻的程詩悅突然也開始有了小肚子。
方時恩早該想到的。
可是為什麼程詩悅從來都不告訴自己這些呢,是因為自己特別沒用嗎,只有特別沒用的自己才會事無巨細喜歡和程詩悅分享,會在從蘇執聿那裡得到第一件禮物時,抱著購物袋在沙發上等到深夜,希望能夠得到程詩悅的誇獎。
方時恩閉了一下眼,到此刻才算是流出淚來,他喃喃自語:「怪不得,我說呢。」
「所以是因為我和她說了,蘇先生在和王惠的女兒接觸,我姐姐才冒險插手,被人盯上?」
「原來,原來真是我拖累……拖累我姐。」
方時恩哽咽出聲,再忍不住地抬手捂住了臉。
周薇雪伸手撫上了方時恩的肩膀,她皺起來眉,說道:「時恩,我說了,這件事不怪你。」
「如果說你姐這輩子心裡真的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人,那一定是你了,時恩,你姐姐也不會想要看到你這樣的。」
這是方時恩第一次經歷親人離世,更何況是對他而言形同所有依仗,包括精神支柱的程詩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