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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恩看到蘇執聿這樣高高在上地,三言兩語地又要替自己做決定,方時恩氣得眼前發黑,站在那裡活像是一隻應激了弓起背的炸了毛的貓一般:「你憑什麼這樣做!你知道我在學校里過什麼樣的日子!」
看到方時恩氣紅了眼,像是又要哭,被吵得心煩意亂的蘇執聿更是不耐煩。
方時恩在學習里過什麼日子,不過是遲到早退,上課走神兒,切個東西也切不好,只會切到手指,一事無成的日子。
「根本沒有人願意和我講話,也沒有人和我玩!陸霄是我唯一的朋友,你憑什麼要去說他!」
「沒有人願意和你講話還不是因為你自己在學校里表現得太糟糕……」蘇執聿不知道方時恩為什麼要這樣小題大做,明明當時他幫忙清空他的好友列表的時候他還沒有那麼大反應,這時候卻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小黃狗很特別嗎。
這句話似乎是徹底把方時恩壓垮,他眼淚一下子流出來,從蘇執聿這樣軟硬不吃鐵石心腸人身上已經吃到過太多次苦頭,他根本不會理解自己。
方時恩從沙發前離開,跑回到臥室里嚎啕大哭起來。
蘇執聿實在是受夠了方時恩的眼淚,臉色也氣得沉下來,走到臥室里很重地推開門,問他:「你到底有完沒完!」
方時恩哭得床單濕了一大片,聽到蘇執聿的聲音,抬起頭轉過來,像是不管不顧,破罐子破摔
,「如果陸霄不和我玩!我就再也不要去學校了!」
蘇執聿不禁冷笑,「不想上學找什麼藉口?」
方時恩被逼得徹底崩潰,尖叫了一聲,對蘇執聿嘶吼:「我特別討厭你!我恨你!你到底為什麼要和我結婚,我不要再和你生活在一起!」
蘇執聿聽到這裡,人都止不住愣怔一瞬。
方時恩對自己說什麼?
說特別討厭,說恨自己?蘇執聿看著方時恩趴在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表現得像是承受了這個世界上最委屈最不公的事情一樣。
蘇執聿不明白方時恩怎麼會是這樣的白眼狼,這也是程詩悅教的嗎?他怎麼會是這樣的忘恩負義,他難道不知道是誰把他從泥潭裡拽出來,給他新的生活的?
如果不是自己出手救他,方時恩現在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他難道自己不知道?
不對自己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就罷了,竟然在這裡說什麼討厭自己恨自己的話來,真是胡說八道。蘇執聿看著他在床上哭得身子一抽一抽,從睡褲腿里露出來的那節腳腕子,細瘦非常,顯得這套買時剛好的衣服,套在身上有些寬鬆的很不合身了。
蘇執聿看到方時恩腳踝上,曾經被打斷的位置上,有一個很不明顯的,指甲長短,月牙形狀的疤痕,蘇執聿視線在那傷疤上停留數秒後,又移開。
蘇執聿強行壓下心口的怒意,冷靜又克制的想,方時恩只是病了,在說些胡話,講些什麼都是很當不得真的。
講討厭也不一定是真的討厭,可能只是瘋了。
而且方時恩這樣無知蠢笨,是蘇執聿有生以來面對的最渺小又軟弱的對手,蘇執聿也實在沒有必要在方時恩這裡樂此不疲的贏。
二十分鐘後。
蘇執聿拿著方時恩的手機將電話撥通,聽了很久那邊才傳來一道像是午睡被吵醒的聲音。
蘇執聿面無表情拿著手機,對電話那頭的人說話:「喂,我是方時恩哥哥,昨天見過的。」
「雖然我昨天和你說話態度不太友好,但是並沒有說不讓你們繼續做朋友的意思。」
「是,他現在在家裡休息,你有空。」蘇執聿話說到這裡頓了頓,很違心地補充上後半句:「你有空可以找他來玩,如果學業太緊張就不麻煩了。」
那頭陸霄不知道又說了什麼,蘇執聿又「嗯」了幾聲。
總之,在昨天態度不友好地批評了對方作為朋友給方時恩帶來多大麻煩之後,又再次態度不是很友好的表達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歉意。
蘇執聿電話打完,將手機往旁邊一丟,抬眼掃過臥室的門縫,門沒有關緊,裡面的哭聲從電話撥通開始就變得低了很多,很明顯在偷聽。
「出來吃飯!」蘇執聿氣得不想講話,動作很粗魯地將餐盒裡的粥放進微波爐里加熱。
過了好幾分鐘,方時恩總算是從臥室里拖沓著腳步,走了出來。
他一張臉哭得通紅,臉色還沒有恢復,但是可能是電話掛斷後,陸霄那邊有和他說了什麼,情緒已經算是穩定下來。
再雙手接過來蘇執聿遞給他插了勺子的粥的時候,用剛被淚水浸過的貓眼兒看蘇執聿一眼又很快躲開視線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剛才對蘇執聿態度很惡劣的嘶吼哭叫過。
蘇執聿想,方時恩的病情或許已經刻不容緩。
翌日下午,蘇執聿難得一見的請了半下午的假,載方時恩去見此前就曾預約過的心理醫生。
「要帶我去哪裡?」
坐在後排的方時恩,在車行駛了十多分鐘後,察覺到並不是送自己回學校的路之後,才開始詢問蘇執聿。
從來都這個城市,蘇執聿就沒有帶方時恩出來玩過什麼,對於窗外的景象,方時恩趴在車窗口看了很久。
蘇執聿從後視鏡看他一眼,而後回答說:「帶你去看心理醫生。」
方時恩想起此前蘇執聿好像確實是和自己提到過此事,那時候他誤會自己偷走陸霄的遊戲機,有說過要帶自己看醫生,好像以為自己有偷竊成癮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