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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恩還沒有來得及呼痛,就聽到蘇執聿幾乎是用咬牙切齒的聲音說道:「真是死性不改。」
蘇執聿轉身朝外走去,留下方時恩一個人在房間裡。
方時恩以為這樣就算過去,顫顫巍巍走到門邊,剛一探腦袋,就看到從書房裡出來的蘇執聿手裡竟然握著一根木棍。
方時恩霎時間汗毛直立,從蘇執聿的房間竄了出去,在蘇執聿回來這間房間前,逃竄到了自己的屋裡,然後轉身鎖上了門。
他竟然要打自己,為什麼要拿一根木棍,蘇執聿和那些曾經打斷過他腿的人根本沒有區別。
方時恩捂著自己的嘴,悶悶哭起來,躲在門後。
蘇執聿手裡拎著戒尺出來,看到方時恩竟然到這個時候還敢逃跑。
蘇執聿手裡的戒尺是他學生時期,那偶然的一次拿到第四名,陳碧婉撕毀了他的獎狀,又打了他十個手板,用的就是這個戒尺。
自那之後,蘇執聿就沒有再跌出過前三。
為了引以為戒,他一直將這把戒尺懸掛在他的書房裡,用來警醒自己。
蘇執聿走到方時恩門前,用方時恩聽起來陰惻惻的聲音叫他:「出來!」
方時恩在躲在門後面只顧著搖著頭,捂著嘴悶聲哭。
聽到裡面沒有動靜,蘇執聿的耐心到此刻已經徹底到了極限,如果說方時恩一開始的時候就願意坦誠承認錯誤,並且道歉,而不是屢次三番編造一戳就破的假話,到最後還想不知廉恥的想用身體糊弄過去,蘇執聿今天不至於要到非要和方時恩動手的程度。
「你不出來是不是?」
聽到蘇執聿滲著冰渣子使的聲音,方時恩身體一抖,他哭著講:「不要……不要打我。」
數秒過後,方時恩聽到門口的腳步聲遠去,數秒後又響起。
是鑰匙插進鎖的聲音,「咔嚓」一聲,門被蘇執聿從外打開。
方時恩被嚇得驟然跌坐在地上。
那把戒尺被丟在方時恩門口,方時恩像被搗了窩的鵪鶉似的縮著脖子看了一眼,發現原來不是一根棍子,剛才認錯是因為他哭花了眼。
蘇執聿將門打開,便連一個眼神也不再給方時恩,他徑直走上前去,將方時恩的衣櫃打開,將裡面的衣服扯出來,丟到床上,跨步上前,直接將方時恩的床單捲起來,兜著那些衣服和毛毯,往外拖拽出去。
方時恩愣怔一瞬,眼淚都忘記流,等他看到蘇執聿已經打開客廳的門,將他那些東西全都一股腦兒丟了出去後。
方時恩才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了一聲,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跑出去,「不要,不要把我的東西丟出去!」
「求求你不要這樣……」方時恩被蘇執聿這樣的舉動嚇破了膽,很崩潰地哭叫起來:「不要丟出去……求求…不要丟出去。」
不知道是真的在求蘇執聿不要把他的東西當作破爛一樣丟出去,還是在求蘇執聿不要丟下他。
蘇執聿將他的東西丟了之後,看到方時恩很狼狽地跑出去,想要把自己的東西再拖拽回來,但是那些東西太多,蘇執聿丟的時候很粗魯,床單散開,裡面的衣物都零散散落在走廊里。
方時恩一個人跪坐在玄關,伸著胳膊,攏起來幾件散落地上的衣服,抱起來跑回自己屋裡,放回去。
他一個人這樣跑前跑後撿了很久,才把他的那些衣服和落得最遠的枕頭都撿回來。
蘇執聿這個時候坐在沙發上,像是平復了剛才失態的情緒,如今又恢復成一座沒有人情味的雕像般的冷漠。
他冷眼旁觀方時恩崩潰而忙碌的醜態,好幾次,他看到方時恩抱衣服回來沒有站穩還差點兒摔倒。
「我不養你這麼不聽話的東西。」
蘇執聿語氣平靜,宣判方時恩最後的結果,他說:「今天收留你最後一夜,明天早上你就滾出去。」
「那我要去哪裡?」方時恩非常絕望地流淚,他眼前幾乎什麼也看不清,他想到,是蘇執聿帶自己來到這裡,來到這樣他陌生的城市。
「我不管。」
他聽到蘇執聿這樣說。
「可是,我沒有講要不聽話……」方時恩一向都是軟弱的,他再次軟弱地乞求蘇執聿,幾乎站不住,想要跪下來。
蘇執聿一直沒有講話,好像根本沒有改變主意。
數秒過去,在方時恩眼前都感覺開始發黑的時候,他聽到蘇執聿說:「最後一次機會,自己去拿過來。」
方時恩抬起來手,擦了一下眼睛,看到蘇執聿的視線落到了地上——是剛才丟在那裡的戒尺。
剛到蘇執聿拿著過卻想要教訓他,他逃走,現在蘇執聿就這樣故意逼迫他,自己拿回來懲罰自己的刑具,放回蘇執聿手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耐心有限的蘇執聿冷嗤一聲,就要起身從沙發起來的動靜,把方時恩驚動。
方時恩終於撿起來地上的戒尺,一步步走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蘇執聿面前。
儘管蘇執聿坐在那裡,兩人視角一高一低,方時恩卻還是在蘇執聿面前自覺渺小,感覺對方在居高臨下地冷冷睨視著自己,像打量一塊砧板上的魚肉。
「把手伸出來,手心朝上。」
方時恩不敢不聽,顫顫巍巍伸出手來,屈辱而難過地哭泣:「可是,我是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