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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憑外貌而論,蘇執聿也無法做出對於方時恩太過苛刻的點評,但是他其他方面差他姐姐的不止一丁半點兒。
熟睡中的方時恩不知道他身邊的人此時在對他做什麼樣的估價,他昨夜打遊戲熬得太晚,今天來找蘇執聿之前倒騰收拾自己了兩小時,然後又在地下車庫站著等那麼久,演奏廳里溫度這樣適宜,他坐下不久眼皮就有些發澀了。
揉了好幾下,也沒能抵抗住困意。
舞台上,指揮家已經開始面向觀眾,他身後彈奏鋼琴的女鋼琴師,還有大提琴手小提琴手,管弦樂組都已經起身。
方時恩在舞台謝幕時,被台下觀眾的掌聲驚醒。
他猛然坐起,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便連忙去看坐在他身邊的蘇執聿,看到蘇執聿目不斜視望著前方,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什麼狀況後,他才算是鬆了口氣。
時間已經很晚,觀眾開始離席。
蘇執聿和方時恩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才從座位上起來,也開始往外走。
方時恩補了一小會兒覺之後,精神恢復許多,看著蘇執聿走在前面,甩開自己兩步的背影,終於又被自己的正事拉回心神。
方時恩連忙趕上蘇執聿,兩人並排走了,方時恩看了他一眼,而後認真回憶起來自己此前背好的觀後感。
這一回憶不要緊,那來時面前記住的幾句囫圇話,再睡這麼一小會後竟然已經記不起來什麼了。
但是沒關係,方時恩還可以自己發揮。
「你感覺他們的演出怎麼樣?」
「嗯?」蘇執聿略微低頭,像是沒有聽清方時恩在說什麼。
「我一直都挺喜歡這個樂團的,真的,我很欣賞他們,自從他們因在金色大廳演奏《海夜風》而聲名大噪,我就成為了他們忠實的粉絲……」
「是嗎?」蘇執聿語氣輕輕。
方時恩再次肯定地說道:「當然啊!」他望著蘇執聿,眼睛亮晶晶地:「執聿哥,我們以後還過來一起聽好嗎?」
蘇執聿不是沒有見識過想要接近自己的人,可是像方時恩這樣低俗,不入流,手段粗劣到這種程度的他還是少有遇到。
人類睏倦就會需要睡眠,長期處於高壓狀態的蘇執聿有時也需要消遣。
方時恩看起來是這樣的努力,要使盡渾身解數般要來接近自己,引起來自己注意,他的目的性是那樣的一覽無餘,蘇執聿毫不費力就可以解讀。
在方時恩短暫接觸的某些時刻,蘇執聿都像是在被邀請以居高臨下的視角來觀賞一場為自己獨家準備的漂亮生動的喜劇表演。
方時恩仰頭望著蘇執聿,他不知道對方審視自己的角度是那樣清奇,在因為對方長久的沉默心懷忐忑時,終於聽到蘇執聿說:「有時間再說吧。」
「今天時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兩人快走到車旁時,蘇執聿這樣說。
方時恩坐進車裡,跟蘇執聿說:「送我去溫納莊園就好。」
蘇執聿聞言,不由問:「你不回學校?」
方時恩一愣,而後緊接著反應過來什麼似的,解釋說:「嗯,因為…因為明天上午沒課,我去我姐姐那裡住。」
蘇執聿察覺到他有幾分不自然的語氣,目光若有似無掃過方時恩的臉龐。
「你不是在A大念書嗎?」
前方路口正趕上紅燈,蘇執聿將車停下,前方車輛尾燈閃爍,他像是漫不經心地說道:「為什麼不把心思放在學業上?」
「放在學業上?」方時恩重複了一遍,像是被提及了討厭的事,他臉蛋皺起來:「那有什麼意思。」
他說完,又轉過來面對著蘇執聿,「還是和執聿哥一起玩比較有意思嘛。」
方時恩一雙圓眼笑得彎起來。
方時恩一意孤行。
蘇執聿善心有限,也從未有過「救風塵」的情結,故而不再言語。
第4章
「執聿哥,下次見。」
黑色轎車在溫納莊園前停下,方時恩從車上下來,把車門關上前和蘇執聿這樣說。
待車門關上,方時恩便看到那輛黑色的邁巴赫毫不停頓地駛向路口,進入主路街道了。
溫納莊園是雲淮市非常著名的富人區,小區綠化景觀修建得仿若城市花園,方時恩走過噴泉雕塑,拐一個彎,便到了程詩悅的住處,
溫納莊園裡全是獨棟別墅,方時恩進入別墅大門,按了指紋進入客廳,人就整個繃不住了,之前和蘇執聿相處時熱情高漲的樣子消失不見,他肩膀挫敗地縮下來,進門就將腳上的鞋子蹬掉,找到拖鞋穿上後,發現鞋櫃裡多出來好幾雙女士高跟鞋。
「姐!」方時恩在一樓仰著脖子扯了嗓子喊了一聲,穿著拖鞋走到了冰箱旁,給自己倒了一杯冰可樂。
一口冰鎮碳酸剛下肚,二樓的棋牌室便被人推開了。
是一張熟悉面孔,經常來找程詩悅來打麻將的張琪,看起來三十出頭的年紀,身著一條看起來很清爽的吊帶裙,一手把著門,探出來半個身子對著樓下的方時恩招手:「在這呢。」
方時恩三兩口將手裡的可樂喝完,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便「噔噔噔」地跑上了樓。
一進門便看見三五個女人都在棋牌室里,都是經常來程詩悅這裡的常客。
程詩悅坐在麻將桌那裡,手指間夾著一根女式香菸,正在那裡一邊打麻將一邊吞雲吐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