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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執聿走到床頭櫃前,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裡面是一排潤滑劑,還有橫著的一管藥膏,有兩盒安全套,但是都沒有拆封,是此前買潤滑劑的時候贈送的。
藥膏是用來消炎消腫止痛的,已經用下去小半管。
蘇執聿拿起來後,又回到方時恩房間裡。
他擰開床頭燈,調最暗的亮度,看到方時恩緊閉著眼,睡著了眉頭卻還像是很委屈地皺著,有淺淺一道痕。
蘇執聿擰開藥膏,在方時恩的兩隻手心上,分別擠下來一小坨。
儘管蘇執聿認為自己塗抹的力道已經很輕,但是那新鮮的傷實在是太敏感了,方時恩很快腦袋動了一下,眉心的褶也加深,像是將要醒來,擺脫什麼痛苦,他的手也想要躲避蘇執聿想要將藥膏揉開的動作。
蘇執聿為了將藥膏抹勻,只能伸出來一隻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這麼一碰不要緊,觸手一片滾燙。
塗藥的時候蘇執聿只以為方時恩手心發熱是因為傷得很了,充血紅腫所致,現在連手腕上的溫度也很是不同尋常,蘇執聿意識到不對,三下五除二將藥膏塗好,伸手把檯燈調到最亮。
霎時間,方時恩通紅的一張臉映入蘇執聿的眼眸。
蘇執聿伸手去摸方時恩的額頭,摸到一手的汗,感覺到上面的溫度,心下根本不知方時恩到底是真的睡著了還是燒到昏迷了。
想到這時候會起燒,可能是因為今晚哭了太久,嗓子都哭啞了,身上發了汗,又被那麼一頓恐嚇,受了驚。
方時恩慣是個經嚇的。
蘇執聿伸手想要將方時恩從床上抱起來,將他摟住,抱離床邊,蘇執聿一邊左右注意著避開腳下的障礙物,那些散落的衣服和枕頭。
卻沒有想到剛邁出兩步,被他抱在身上的方時恩就被他的動作弄醒了過來。
方時恩眼睛半睜開,蘇執聿驟然放大的臉出現在自己的眼中,方時恩眼睛瞬間睜大,瞳孔里映出來深深的恐懼和不安,像一隻應激了的貓似的,驚叫起來:「不要……不要!」
方時恩因為發燒已經沒有什麼力氣的身體在蘇執聿身上掙紮起來,他沒有想到蘇執聿會這樣的冷血無情,已經將他教訓成了這副樣子了,還不願意放過他,還要做。
方時恩好像已經被嚇得精神錯亂,魂不附體,他嘴裡哭叫著:「不要……。」
又語無倫次地求饒:「求求你,老公……我…我手疼,沒有辦法抱住腿……」
「求求你,饒了我吧……執聿哥…哥」
方時恩嘴裡「老公」,「執聿哥」的亂叫,試圖從這些討好蘇執聿的稱呼里喚回蘇執聿的一絲人性,以及對他的一絲同情,今晚能夠饒過他。
方時恩情緒激動地哭起來,臉上又瞬間流滿了淚:「讓我睡覺吧……求求你。」
他掙得厲害,到底是個成年人,蘇執聿一時間差點兒抱不住他。
他聽到方時恩嘴裡神智不清,帶著哭聲磕磕絆絆講出來的那些話,意識到方時恩會錯了意。
「我沒有說要做。」蘇執聿不知道方時恩怎麼會這樣想,今晚鬧成這樣,他哪裡還會有心情做那檔子事,他將方時恩托著屁股用力往上抱了抱,「好了,別鬧,你在發燒。」
即使蘇執聿這樣講,方時恩好像還是沒有相信,最後被蘇執聿放到主臥床上的時候,還在那裡抽抽噎噎地哭,側著通紅的臉,嘴裡發出些聽不大清的囈語。
方時恩已經燒昏了頭了。
蘇執聿找出來退燒藥,塞到他嘴裡的時候,湊近了才聽清楚他是在叫姐姐。
蘇執聿對程詩悅這個女人是全無好感的。
甚至認為方時恩有今天,也沒少有程詩悅的推波助瀾。
但是就事實層面上來說,失去了程詩悅的方時恩要比之前多流太多眼淚。
程詩悅在的時候,蘇執聿除了在床上,從來沒有見到方時恩哭。
他總是趾高氣揚,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香氣濃郁,成天翹著尾巴,一副不知道今天又要怎麼炫耀自己的模樣。
哪裡像現在,好像只會流淚和求饒。
餵給方時恩嘴裡的藥片,被他吐出來一次,因為哭泣又嗆住,被蘇執聿拍出來一次,到了第三回才算是餵進去。
這時候蘇執聿都已經出了一身汗。
時間已經到了十二點多。
蘇執聿去衛生間裡沖澡,再次出來的時候方時恩已經又沒了聲響。
蘇執聿將被子給方時恩蓋好,伸手關上床頭燈,等終於躺下睡覺時,已經快到一點鐘。
翌日一早,蘇執聿上午回公司加班,走之前伸手摸了摸方時恩的額頭,發現雖然沒有昨日的燙,但是還是比正常體溫偏高一些,有點低燒。
蘇執聿離開前,站在床邊,把熟睡中的方時恩,額前的髮絲撥開,放上去了一塊洗好疊好的涼毛巾。
蘇執聿中午回來時,發現自己臥室的門沒有關緊。
站在門邊,便將視線一轉,看到了方時恩房間緊閉著的門。
蘇執聿走過去,擰了一下沒擰開,臉色便有些微冷,他敲了敲門,叫了一聲:「方時恩,出來吃飯。」
他說完這一句,就邁開腳步,離開了方時恩門前,去了廚房整理手裡拎回來的餐食。
等蘇執聿將餐食分到餐碟中分好,端到桌上,過了三分鐘,他才聽到「咔嚓」一聲門鎖開開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