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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執聿的筷子到底是放下了,他抬手撫上了眉心,神情籠罩在他掌心映出來的陰影里,看不真切。
方時恩這時候說完,卻沒聽到蘇執聿的稱讚和誇獎,有點兒不大樂意的樣子,臉也皺起來,又擺出來一副拿蘇執聿很無奈的模樣:「怎麼啦,連這點兒小事你也要計較。」他眼珠子微轉,有自以為瞭然了什麼,繼續說道:「這樣好啦,我分給你一半總行了吧,轉給你一千五……」
話音落下,蘇執聿直接從餐桌前站起來了。
方時恩一愣,卻看見他直接回到了書房。
蘇執聿打開電腦,找尋出來郵箱裡通知他入職的郵件,進行回復。
蘇執聿原本沒有想這麼早入職,可是見方時恩已然陷入了勤儉節約的一家之主頂樑柱的戲碼里,越演越是沉迷其中無法自拔,回想起方時恩此前做出來過的種種事情,蘇執聿不得不在他把這
這個家賣空之前,及時讓其清醒。
年後第六天,在各大公司陸續結束年假之後,蘇執聿也如序辦理入職手續,進入了燕塘市的一家老牌科技企業。
恆盛是在燕塘市有著「養老公司」之稱的老牌科技企業,這樣的說法是比較好聽。
實際上這家公司在老董事長去世之後,公司就開始走下坡路,雖然因為起步較早,曾經輝煌過,但是明顯對現在內卷的市場環境非常不適應,說是業內「養老公司」是比較好聽,實則是日薄西山的狀況下,公司不得不躺平。
但是恆盛創辦得比較早,就算是經營狀況縮水,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能靠早先幾個大項目維持生計。
在恆盛公司的hr接到蘇執聿的簡歷的時候就被上方領導三令五申,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也要把蘇執聿留下之類的話。
蘇執聿對恆盛提出的條件確實不少,比如要求周末雙休,並且如果有臨時加班的任務不能超過兩個小時,另外儘量不要出差,如果非要出差不可,也希望儘量能夠避開雨天等等之類的云云,反而是最重要的薪資問題上,蘇執聿並未多做糾纏,並沒有討價還價什麼就接受了此前比創誼縮水了近一半的薪水。
蘇執聿入職橫盛一事,讓燕塘市一些曾向他投出過橄欖枝,甚至包括老東家裡創誼的員工都感到不可置信。
蘇執聿入職恆盛十天之後,代替公司參加燕塘市的一個商業宴會,因為是在市內,蘇執聿便沒有推辭。
蘇執聿跟著一些此前的合作商推杯換盞之後,又帶著溫和笑意接過幾個遞出來名片的公司老總,轉身抽出來侍應生的托盤裡的巾帕遞給旁邊一同前來的已經額頭冒汗的恆盛的同事。
酒過三巡,時間已經到了十點多,蘇執聿跟同事打完招呼,去酒宴場地二樓的衛生間裡。
等洗完手出來,在二樓走廊處,突然撞見了一個他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的人。
是蘇執舒。
「呦,這不是蘇總嗎?怎麼混到這來了。」
兩兄弟相見,氛圍說不出來的冷冽。
蘇執聿聽到蘇執舒的聲音,目光落到了對方身上,蘇執舒這兩年過去,周身看起來氣質比從前成熟了不少,只是性格還是依舊這樣幼稚自大,站在那裡揣著兜對著蘇執聿張嘴就陰陽怪氣:「我以為你鬧這麼大動靜,從家裡出來是要做什麼大事業,現在都從蘇總混到蘇總監去了。」
蘇執聿嗤笑一聲,像是很無所謂蘇執舒這些刺耳的話語:「我想放慢一下生活步調,過一下自己的生活,怎麼了嗎?」
蘇執舒卻認為蘇住聿說這些話不過是故作逞強,明明以蘇執聿的性格絕對不是這種願意屈居在一些能力不足的人手底下的,從胡春躍那老狐狸那裡離開也可能是因為遭受了不公正的對待才離開。
蘇執舒模仿蘇執聿的語氣:「還放慢步調,這話留著騙你自己去吧。」他對蘇執聿譏諷道:「你以為出來跟你在家裡一樣,誰都要讓著你?這回栽跟頭了吧。」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蘇執聿面無表情,聽蘇執舒在這裡自以為是的幸災樂禍,很不耐煩,又到現在認為已經完全沒有再和蘇執舒表演兄友弟恭戲碼的必要。
蘇執舒已經說了這麼多,蘇執聿回了這麼一句嘴,他就表現得像是大受刺激一樣對蘇執聿說道:「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說跟我有什麼關係!?」他朝前邁了一步,臉上怒意凌然:「你倒是從家裡說走就走了,撂這麼個爛攤子給我自己一個人撐著,你他媽有沒有良心啊,爸媽白養你了,你個不孝子!這麼多年你說斷絕關係就真的一個電話都不打,你還是不是人啊!」
「當初是爸讓我滾出去,說權當沒有我這個兒子。」
「他那是氣話。」蘇執舒這時候望著蘇執聿,語氣里是說不出的咬牙切齒,似乎對蘇執聿的冷心冷肺深有了解:「你那時候說要走,說不帶走蘇德的任何,你也是氣話嗎?」
「真是個沒心肝的。」
蘇執聿本來就喝了酒,這時候被蘇執舒這些喋喋不休羞辱的話激起來情緒,但是他知道和蘇執舒這種人在這裡浪費時間是很沒有必要的。
「讓開。」蘇執聿邁開腿走過去,目不斜視,像是根本不屑於給予蘇執舒目光一樣:「我要回家了。」
「你說的家是那老舊小區的小破房子嗎?」
蘇執聿腳步一頓,蘇執舒望著他弟弟一片漆黑的背影,繼續說道:「你養的那個小的知道他上班的地方其實是你背著他偷偷開的店,故意把他困在距離家只有八百米的地方嗎?他知道你最開始是利用他來故意激怒爸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