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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恩發現蘇執聿又模糊成一個黑色的影子。
方時恩聽到窗外有滴滴答答下起來雨,他感到腳踝又疼起來,因為剛才的床事上沒有被很好地對待,哭起來感覺渾身都在痛。
方時恩伸手摸到蘇執聿,蘇執聿雖然嘴裡講著冰冷的不近人情的話,但是身子還算是冒著熱氣。
在之前的很多次,蘇執聿雖然在床上對自己很壞,但是結束後,也會願意抱著自己,撫摸過自己的脊背。
方時恩睜開盈滿淚水的眼睛,朝蘇執聿伸手,又往他懷裡鑽,他磕磕絆絆,抽泣著講:「抱,抱抱我……」
蘇執聿這時候伸手扣住了他的小肩膀頭,推了一下,故意很冷硬地講:「不抱。」
一大顆眼淚又順著方時恩的眼睛滑落,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把推進了寒冬臘月天裡一樣,很絕望又傷心地說:「可是…可是外面在下雨,我身上很疼……還很冷……」
今夜無雨,到這個時候,窗外靜謐得連一絲風聲也聽不見。
看著方時恩大半夜還在這裡哭鬧不止耍起賴來,蘇執聿手順著方時恩的細細一截脖頸往上摸,摸到下巴,微微用力往上一抬,兩人視線對上,蘇執聿面無表情地說:「閉嘴。」
他看到方時恩眼睛裡的恐懼,完全不為所動,聲音冰冷地命令:「把眼淚憋回去,別讓我再重複。」
在方時恩與蘇執聿結婚之前,方時恩儘管面上屢次和蘇執聿叫囂過,但是內心裡其實是對蘇執聿有些怕的,到結婚後的這個時候,方時恩已經被蘇執聿狠狠挫磨過,根本是到了蘇執聿不用做什麼,只要一對他一冷臉,他就會產生畏懼的程度。
他很怕蘇執聿。
如果他再繼續不順從,蘇執聿會不會再次和他動手?又或者在這樣的深更半夜把自己,把現在還腿軟得站不起來的自己丟出門外。
方時恩下巴發起來顫,眼珠子被蘇執聿盯著連動也不敢動,瞳孔里滿是深深的恐懼。
方時恩的眼淚真的憋了回去,那盈在眼珠上的一層水霧就那樣停留在上面,沒有再掉落下來,他被嚇得不敢動,也不敢哭。
蘇執聿耳邊終於清靜下來,看到方時恩乖乖聽話,這才伸手將方時恩往自己懷裡帶了一下,算是抱住了他。
方時恩身體僵硬,手腳冰涼,蘇執聿抱著他在他後背上緩緩摸了兩下,語氣總算是緩和下來,他說:「好了,睡覺吧。」
過了很久,也大概是只有五六分鐘,蘇執聿才感覺到方時恩身子慢慢放鬆了一些,不再那麼緊繃了,他胸前方時恩埋著臉的地方感覺又濕了一小塊,但是蘇執聿這次沒有再跟他計較,閉上了眼睛。
如果讓後來的蘇執聿再來復盤這段時間,為什麼會對方時恩的生病的事一無所覺。
能思索出來唯一的答案也就是,蘇執聿對掌控方時恩這件事太過沉溺了。
即使是生來就在高位的蘇執聿也很難有這樣可以完全掌控一個人的時候。
失去所有依仗落在他手裡的方時恩,二十出頭跟他來到陌生城市的方時恩,蘇執聿讓他笑他就要笑,讓他哭他就要哭,什麼時候可以叫,什麼時候可以哭,都要聽從他的命令。
因為蘇執聿是方時恩唯一的仰仗,於是也理所應當地化身成為他的主人,是他的主宰。
方時恩的忘性是那樣大,吃了教訓卻總不長記性,於是也記不住仇,就算不高興也很容易哄,就好像怎麼弄都不會壞,簡直像是在告訴蘇執聿可以對方時恩做任何事。
蘇執聿對方時恩的鬱鬱寡歡視而不見,只能略感心滿意足地認為這樣頑劣不堪的方時恩在他手裡變得乖順又順眼許多。
這個假期,蘇執聿有三天在加班,剩下在家裡的時間都留在書房,他原本以為方時恩會鬧著要出去玩,但是在那幾天方時恩一直在臥室里很安靜。
開學前一天,蘇執聿晚上從書房裡走出來,推門進臥室的時候,看到方時恩在床邊的地毯上盤腿坐著,他來到他的身後,看到方時恩已經把遊戲快要打通關,那個原先開始衣衫簡陋的小人,這個時候身上已經有了花花綠綠的衣服和精美的配飾品。
十月末,天氣徹底轉涼。
周一早上,蘇執聿進了公司就開始開早會,緊接著回到辦公室又開始簽那些需要他批覆的文件合同。
間隙,蘇執聿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掏出來手機看到是方時恩給自己發來消息。
「我沒有錢吃飯了,請給我轉一點錢吧,我肚子真的很餓。」後面附帶了乞討小手錶情圖。
「蘇總,談女朋友了?」
蘇執聿聽到聲音抬起眼睛,看到是這個月新入職的女實習,是進來給自己送咖啡的。
女實習生聽說是老懂事的旁系親戚,對蘇執聿的目光並不怎麼戰戰兢兢,試探性地打趣完,又抬手指指蘇執聿手裡的手機。
蘇執聿將手機翻過來,這才看見手機背面被貼了很多鑽。
周末的時候,他看到方時恩在客廳的茶几上搗鼓了很久,給自己的手機上了個滿鑽,可能是剩下的鑽石貼沒有用完。
因為非常小並且分布在蘇執聿手指不太常碰到的位置,蘇執聿到這個時候才發現。
「不是女朋友。」蘇執聿將手機又收了回去,神態平靜地說,「我已經結婚了。」
蘇執聿對此並無意隱瞞,良好穩定的婚姻狀況,對於他的經營穩重可靠的外在形象是一項很好的加分項,並且可以避免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