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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一瞧,卻不似本地人,遂破口大罵道:「哪兒來的禿驢!要你多事!」
!禿驢?
他不過是頭髮短了點而已!
再一看,那草堆里的小少爺驚魂未定,面色慘白,臉上掛著淚痕,顯然是受了欺負。
太惡劣了!行為凶暴還口出惡言不知悔改!
沈輕舟撲上去按住人,對著他頭面「嘭嘭嘭」幾拳,直打得他口鼻竄血眼眶青腫。
趙信哭爹喊娘,改口求饒道:「好漢饒命!壯士饒命!誤會,是誤會而已!」
誤會?難道兩人只是在玩鬧?
沈輕舟住了手,再次轉頭看了看。
孟小溪紅著眼睛從草堆里爬了起來,整好衣服,心中既羞又怒,想不到第二次見面,他竟以這副姿態被他瞧見。
但最多的還是慶幸,幾日未見,他還以為這人出去做工,或是雲遊去別處了,沒想到卻在關鍵時刻如同天降神明一般,救他於水火。
孟小溪感激地朝他點了下頭,而後怒視著地上的那隻瘋狗。
「誤你娘的會!趙信!你等著見官吧!」
逼急了誰都會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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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上門
「你不能送我去見官!」
趙信往這邊爬了兩步,抹了把臉上的污垢和血,咬牙喊道,「少爺!不要忘了,我救過老爺的命!難道你要做那忘恩負義之人嗎?」
去見官的話,他這算以下犯上,即便沒有得逞,不會判流放,但少不了會被打一頓板子。
孟小溪一怔,被這句話噎到了,他確實忽略了這一茬。
爹在世時,提過這件事情,家裡以前是騾車,但有一次他坐車從鎮上回來,騾子突然發瘋撂蹄子,兩個長工坐在車廂外面,沒有棄車而逃,趙信更是為了制住騾子被甩到了地上,拖行十幾步,整條臂膀都被擦傷了,後來爹就把騾子賣了,換上了慢吞吞的牛車。
他一直都記著,所以這兩年田地被糟蹋成這樣,也沒有一句埋怨的話,就想著他們哪天若不願意幹了,就把身契還回去,放他們自由。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自己起了這樣的念頭,還不顧他的反抗直接上手,要不是沈大哥,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這人是萬萬不能留了。
孟小溪閉上眼睛,嘆了一聲:「你走吧!身契還給你,現在八月,給你算整年的工錢,往後,離我家遠一點!」
趙信本該高興,這是他祈盼已久的自由,但不知為何,心底卻藏著一絲不甘,可能是因為人沒弄到手,田也沒騙到手。
他自認為一表人才,最後卻滿盤皆輸,落了個被趕走的下場,而那個傻乎乎的李三倒沒事人一樣。
趙信咬了咬牙,「行!可我還有一句話,少爺!今日這事,你當那李三不知情麼?要不然他為何會那麼聽話去了鎮上?」
孟小溪猛地抬頭看向他,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就在這時,一陣狗叫聲傳來。
幾人轉頭一看,元寶正撒丫子往這邊跑來,還有一個中年人拿著樹條跟在後面。
「三叔?」
「小溪!」
孟逢原氣喘吁吁,「你家這崽子氣死我了!為了爭一隻小母狗和別的大狗打架,皮都被咬破了也不知道逃,死犟!費了半天勁才給它倆分開!」
剛到地頭就看見青頭紫臉的趙信,還有一個打扮得相當古怪的壯和尚。
等等!又不像是和尚,只是頭髮短了些。
孟逢原一頭懵,「小溪,這是——」
「三叔!這是沈大哥,他是外鄉人。」
即便是外鄉,也沒有這麼奇怪的人吧?但當著別人面也不好多說什麼,孟逢原狐疑地瞅了他兩眼,又指了指趙信,「那他這樣——」
孟小溪不願意提他,只淡淡說道:「他不想幹了,等會兒便結帳讓他走。」
孟逢原鬆了一口氣,他早看這兩人不順眼了,在侄子跟前提過好幾次,但小溪每次都拿父親的遺言說事。
他一個做叔叔的也不好多管,免得別人說他挑撥離間,覬覦亡兄的家產。
「行!我跟你三嬸剛從外面回來,牛車還套著呢,等會兒來幫你把這些運回去,今年秋收,三叔幫你找人來干!長工的話我也幫你留意著。」
孟小溪往地上瞥了一眼,花生秧堆被他們壓出一個凹坑來,若不是沈大哥來得及時,自己有可能正被侵犯著還會被三叔看到現場。
他不由得又羞惱起來,壓下怒氣點點頭道:「嗯,謝謝三叔!」
沈輕舟見他這親人還算靠譜,放下心來,怕自己的背包丟失,便抬腳往破廟那邊走去。
「哎!沈大哥!」孟小溪在後面叫住他。
本以為他早走了,想不到幾天了還住破廟裡,而且眼看著比那天初見時要憔悴一些,衣服也沒換,這人可能真的沒有去處吧。
沈輕舟停下腳步看著他。
「今日多謝你了。」孟小溪猶豫再三,還是發出了邀請,「我家就在村子東頭小山坡旁邊,最大的那個院子就是,門口有個塘子和曬場,還有兩株柳樹,你若是,若是不想去別處,可以先去那裡落腳,反正家裡屋子多。」
他今日遭了這事,本不該再隨意讓相對陌生的人住到家裡,可他對這人,就是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覺他不像壞人,況且他還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