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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覺著這個新來的長工不錯,比之前那兩個壯,人也看著正派和氣,小溪這回有眼光!」
「那可不一定!這個剛來,還沒見幹活,就讓東家給買衣服,他那體格,一身衣服怎麼都要大幾百文,兩身就抵上一個月工錢了!」
「買衣服算是正當用處,能把活干好就行,以前那兩個一個笨手笨腳一個流里流氣,且都慣會偷奸耍滑,好好的田地被整成那樣。」
「也不知小溪從哪裡尋著這麼個人的,趕明兒也讓人幫咱家找一個靠譜的。」
「呸!你家那十來畝地用得著長工?捨不得使喚你男人,讓他那力氣都攢著留到床上是吧?」
「滾你的蛋!一張嘴就沒好屁!」
幾個人嘻嘻哈哈鬧了一陣。
也不知是誰嘆了句:「天晴了,時候到了,要忙起來嘍!」
確實要忙起來了,鎮上賣農具的生意最好,成衣店裡顧客寥寥,像沈輕舟這種大體格的衣服更是少有人買,老闆給他們打了折,算下來跟普通身材的差不多價錢。
孟小溪暗自欣喜,比他預想的要便宜不少,他一咬牙買了兩身,外加兩雙鞋子,把帶的錢花得乾乾淨淨,剩的幾個銅板連買肉都不夠。
算了,等幾天中秋節再吃吧,這段時間伙食先緊一緊,吃自家園子裡的菜好了,大不了把前一陣子收的豆子再賣一些。
這些情況沈輕舟卻一概不知,還當他的小東家財大氣粗,家境殷實,畢竟全村的房子就屬他家的最大。
今天從村子裡經過,他粗略掃了一眼,這個村子看上去經濟還算可以,約莫有一半人家住著磚瓦房,但沒有一家的院子有孟小溪家的大。
不光是門口,院子裡也有曬場,一排六間青磚瓦房,西邊兩間廂房做倉庫,旁邊一個棚子帶著柵欄,東面是廚屋和柴房,還有個後院,雞窩牛棚和茅房在那邊。
此外,門口曬場的東邊有一個小偏院,帶著兩間屋子,孟小溪說是之前長工住的,再往南還有一排廢棄的豬圈,偏西一點則是一個大池塘,上面飄著零星的荷葉,邊上豎著一小片蘆葦。
那兩個長工原來住在偏院,沈輕舟不知孟小溪為何讓他住到主院裡,大概看他來自異鄉,又是獨身一人,怕他心裡淒涼。
小東家真是善良。
第二天還是晴天,曬了一天,田裡已經能進人了,一大早,沈輕舟幹勁滿滿地拾掇好自己,要去幫他秋收。
孟小溪洗著碗,抬頭看他一眼,笑道:「再等等吧!三叔說幫我找幾個短工,今天先把花生都收完,曬乾了好騰地方曬玉米。」
有他在,還用的著再找短工嗎?沈輕舟有些不以為然。
不多時,孟逢原帶著三個村人過來了,孟小溪也都認識,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他看到沈輕舟住在家裡有些意外,把侄子拉到一邊,仔細盤問了一番。
聽說這人之前幫過他,且在這邊孤苦伶仃沒有去處,孟逢原才勉強放下心來,但還是叮囑他平日要注意安全,守好自己的財物。
孟小溪哭笑不得,三叔還不知道,他也沒敢說,家裡現錢只剩下了五百文,一兩多銀子都已花在了這人身上,哪還有什麼財物?
到了田間,沈輕舟才知曉為什麼要找好幾個短工了,從他初來的那片玉米地,一直到他住了幾天的破廟那裡,這一大片地都是孟小溪的,種著玉米、花生、紅薯、芝麻之類的,一片豆子已經收過了,甚至還有一塊荒廢的桑田也是他的!
怪不得那幾日沒有見到旁的人,那兒就沒有別家的地。
孟逢原停好牛車,看著花生地嘆了口氣:「哎!白瞎!」
他沒好意思明說,這幾人也看出來了,花生秧子稀稀落落的,雜草叢生,當初壟沒打起來,土不夠松,待會兒拔的時候費勁,而且不能把全部的花生帶起來,恐怕還要用犁再翻一遍。
還有一點,他家的田,不管是花生還是玉米,有些地方長勢一片茁壯,連草都無比茂盛,但其餘大部分的苗都面黃肌瘦的。
連沈輕舟這個外行都看出來了,這是上肥的時候圖省事,一股腦倒在了一個地方,沒有翻勻開。
幾人一鼓作氣,把這三四畝花生都薅了起來,用牛車運了回去,孟小溪拿個小板凳坐在門口慢慢摘。
到了下午,還有時間,孟逢原又把牛車卸了,裝上犁頭,把壟子犁了一遍,果然,翻過來的泥土裡也露出了一些花生。
幾人又拿著籃子跟在後面撿了一遍。
他們只幹這一天,眼看著玉米成熟了,自己家裡的地也要忙活。
按照當下的工錢,每人每天四十文不包飯,孟小溪給他們結了帳,又給他們提了一小兜新鮮花生回去下酒。
至於三叔,自家人不用給錢,讓他多帶點花生回去就行。
現在中秋將至,晴天時月亮到半夜才會落下,兩人趁著月色又在門口摘了一會兒,別看秧子多,花生卻沒多少,摘得也快。
沈輕舟問道:「小溪,說實話,你家有多少地?」
孟小溪愣了一下,尋思著這人莫不是看自家田地太多後悔了,畢竟以前兩個人都說干不過來。
他不好意思地盤算著:「現在種的有六十來畝,有二十畝租給了大伯家,還有二十畝山地,就在東邊的土坡上,目前還荒著,不知道種什麼,那裡石頭太多不好耕,所以,加起來約莫有百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