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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和軒上前跪下。
韓牧嚇了一跳,要知道,曾和軒是舉人,見官可以不跪的。
曾和軒從頭敘述,曾岳兩家因為同是義縣鄉紳,兩家的關係一直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矛盾。
在曾時岳泰之前,倆人要說有啥深仇大恨倒不至於,左不過看上了同一塊地,這家比那家出價高,搶到手了;兩家看上同一間鋪子,那家搶到了……
總之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累積在一起的。
直到曾老爺和岳老爺在同一個學堂里念書,又一起趕考。
岳老爺讀書比不上曾老爺,曾老爺總是在岳老爺面前得意,於是兩家的關係更差了,等到曾和軒岳景和出生時,兩家已經到了相見兩厭的程度。
可就是這麼巧,兩位公子還是正好進同一家學堂,這一次,卻是岳公子讀書比曾公子更厲害一些。
更妙的是,和他們爭鋒相對的爹不一樣,倆人竟然很欣賞對方的人品和學識,破天荒的成了朋友。
倆人一起參加考試,一路一起考中秀才,考中舉人,又一起相伴去京城趕考。
然後倆人的友誼就戛然而止了,原因就是,臨考前的晚上,岳景和喝了一碗曾和軒小廝送來的湯。
倆人經常互送湯水點心,岳景和一點防備都沒有,偏那藥還不是立刻見效,它是天快亮時突然發作的。
岳景和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睡覺不老實讓肚子著涼了,根本沒多想。
他一刻鐘要上一次廁所,到要進考場時,他都跑四趟廁所了,哪裡能進考場?
只怕進去就要丟命的。
岳家的小廝也不敢讓他進,曾和軒當時一無所知,也勸他保重自己要緊。
岳景和就不甘的留在了客棧,請來大夫一看才知,他是吃壞了肚子。
這麼一查,就查到了曾家身上。
曾和軒道:「臨進考場前,我那小廝神思不守,我逼問之下才知道此事。」
他頓了頓後道:「所以當時我也沒進考場。」
岳景和驚訝的看向他,「你沒進考場?」
他還以為曾和軒是進去了沒考中。
岳老爺鄙視的掃一眼曾時,冷笑道:「你兒子比你可強多了。」
曾時臉色鐵青,和韓牧道:「大人,那是下人自作主張,想要與我邀功,私下做的。不信,當年那個小廝還在,您可以親自審問他。」
韓牧道:「我不太會審案,正巧薛少卿還沒走,不如我請他出馬查一查這個案子?」
曾時冷汗落下,連忙道:「不不不,不用,大人
……」
事情只限於義縣也就算了,真的鬧到薛瑄和欽差面前,只怕他和曾家要全國聞名了。
壞人科舉是大事,罪名可大可小,大者問斬,小者,小者不必提,全看證據和受害人的要求。
這件事韓牧或許查不出來,但薛瑄就不一定了,曾時不敢賭。
於是他咬咬牙,撩起袍子跪下,「大人,當年岳公子的確是吃了我家小廝送的湯才吃壞肚子,曾某願意賠償岳公子。」
岳老爺聽他終於肯服軟,又是解氣,又是憤怒,跳腳道:「賠,你怎麼賠,我岳家缺你那三瓜兩棗嗎?你壞人前程,如殺人父母,你知道你害得我們岳家多苦嗎?」
曾時:「我可沒承認下藥,只是可能小廝做湯時食材不好,或是瓦罐不乾淨,所以做了壞湯,岳泰,你兒子當年沒進考場,我兒子不也沒進嗎?這麼多來他都不肯去考試……」
「那是你活該,有你這麼壞一個爹,曾公子這是不想害人,我兒子卻是無辜的,」岳泰大叫道:「你現在還不承認下藥,要不是下藥,一鍋湯,怎麼我兒子喝了就不好,曾公子卻沒事?」
韓牧也拍驚堂木,「曾時,你要招供就好好的招供,一臉的心虛,本縣又不是傻子。」
曾時噎住,暗恨不已。
曾和軒嘆息一聲,抬頭主動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岳家有任何條件只管提,只要我曾家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力完成。」
韓牧也沖岳老爺抬下巴,示意他大膽提,「本縣公正,可不會念舊情,你是要私了,還是要公判,本縣都可以滿足你。」
岳老爺沉默下來,認真的思索起來。
他的目光在曾時父子身上來回移動,曾和軒當年一無所知,手上只怕也沒有證據。
那小廝全家都握在曾時手上,只怕不會說實話,就算他肯招出曾時,沒有證物等實證,只怕也很難定曾時的罪。
而且,他真的要和曾家徹底撕破臉皮,兩族從此成為生死之仇嗎?
在此之前,曾岳兩家的關係便極壞,明爭暗鬥,但,只限於兩家,沒有牽連上家族。
可把曾時判了就不一樣了,他可是曾氏族長。
岳泰選擇困難,岳景和開口道:「曾老爺要向我和我父親道歉,還要賠償我岳家的損失。」
曾時臉色變換,捂住胸口就要裝暈,想讓曾和軒代他道歉,就聽岳景和道:「我們要主街連在一起的那三家鋪子,還有南郊莊子。」
曾時立即顧不上道歉了,叫道:「不可能,道歉也就算了,你們岳家損失什麼了?」
岳景和還來不及說話,岳泰已經叫道:「我兒子遲了五年沒考上進士,你說我岳家損失了什麼?」
「說得好像他當年就一定能考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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