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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樂已經死了十年,屍體早已化作白骨,不可能還處在嚴重腐爛狀態。所以這不是郝樂。突然出現的死者可能和北頁分局正在偵查的案子並無關係,但出現的時機和方式讓孔兵無論如何都放不下。
而竹泉市以前沒有出現過如此棘手的情況。
「如果同樣的情況發生在洛城……」孔兵掙扎了片刻,還是問到:「你們會怎麼做?」
「重案隊不一定接手,但一定會派隊員過去了解。」陳爭說:「如果確認和手頭的案子無關,那就讓其他人去查。不過即便如此,也需要隨時留意調查進展。有些案子只有查到一定程度,關聯性才會體現出來。」
孔兵沉默了會兒,低聲說:「謝謝。」
鳴寒笑道:「孔隊,怎麼還不好意思?」
孔兵臉一黑,「沒有。」
「讓我去吧。」鳴寒和他哥倆好似的搭著肩膀,「反正你這邊人手已經排不開了。」
孔兵有些詫異,頓了頓,「那就麻煩你了。」
鳴寒回頭,朝陳爭擠了擠眉毛。
挖出屍體的地方已經圍起警戒帶,住在附近的居民趕來看熱鬧,一撥人被屍臭熏走,又一撥人趕過來。腐爛的屍體非常脆弱,森林公安輕易不敢動。鳴寒和法醫一同抵達,法醫立即進行初步屍檢,鳴寒像是能夠屏蔽屍臭一般,沒事人似的在屍坑周圍看來看去。
這裡離土路不遠,拋屍的話,還算方便,附近有一個垃圾處理場,夏秋季節臭氣熏天,一定程度上能夠遮掩屍臭。也是因為這個垃圾處理場的存在,普通人不會往這邊走。
郝樂是死在山林深處,屍體自然也是被埋在山林深處,非常不易發現。客觀來說,屍體埋得越深,被發現的可能也就越小。但人如果死在山外,非要把屍體埋在深山中,那就是費力不討好——人在山林中走得越深,山林記錄下的痕跡就越多。
這次處理屍體的人,是個有點小聰明的人。
鳴寒回到屍坑邊,蹲下細細研究。坑挖得很深,上面還用石頭覆蓋,有專門移過來的植被。這種屍坑,通常不會是臨時挖出來的。兇手在作案之前,早早準備好了這個地方。那麼他很可能對周圍有深入的了解,避開了能夠留下他影像的監控。
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殺人案。
法醫的聲音悶在口罩中,「死了有兩個多月了,女性,致命傷是頸椎骨折。」
鳴寒說:「頸椎骨折?什麼造成的?」
法醫也反應過來了,眼露驚色,「鈍器,鈍器擊打,和『曾燕』死因相似。」
鳴寒站起來,走了幾步,「先帶回去做解剖。」
DNA比對和解剖同時進行,由於腐爛破壞了屍體上應該存在的痕跡,法醫未能找出除頸椎外的其他傷處,但發現被害人左腿曾經骨折過,是一處陳舊傷。
現場勘查並未找到可疑足跡和其他能夠提供兇手信息的證據,這在鳴寒意料之中,畢竟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事,夏末秋初的幾場大雨一下,再多的痕跡也會被沖刷掉。
最值得關注的還是被害人的致命傷,法醫解剖時,鳴寒就站在一旁,和法醫一起做受力分析和兇器分析。
「工具並不是同一種,這次是截面有凹痕的錘子,但擊打方式相似,著力更重。」法醫神色凝重,「同一個人的可能性不低。」
鳴寒舉起右手,作拿錘子狀,「有錘子的話,一般都會直接擊打頭部。」
法醫點頭,「這也是我說可能是同一個人作案的原因,兇手似乎對頸部、脊椎特別在意。」
「曾燕」案已經有了相對明確的思路,而此時出現一個死因相似的被害人,警方的偵查方向一下子被打亂了。鳴寒也難得皺起眉,感到些許混亂。
這時,一位實習法醫趕來說,陳爭在外面,似乎有什麼事。鳴寒立即出去,還沒開口,陳爭就遞來一份比對報告。
這是DNA比對報告,被害人的身份已經查到了,她叫伍君倩,今年二十九歲,是「薇茗」的老闆。
鳴寒挑起眉,「『薇茗』?那個蛋糕店?」
「啊,就是那個蛋糕店。」陳爭說:「前幾天你還買了這家的蛋糕。」
「嘶,當時好像是聽說『薇茗』出了什麼事。」鳴寒自言道:「原來是老闆出事了。」
很多命案都會在尋找屍源這個環節遇到困難,因為絕大部分人DNA信息並沒有留在公安系統中。能立即找到的,幾乎都是已經報過失蹤,並且提取過DNA信息的。
伍君倩的情況就是這樣。
7月30日,她的姐姐李蘿在多次聯繫不上她之後到富花派出所報警。民警上門採集了DNA信息,並進行初步調查,但沒找到人,進度暫時不清楚。
鳴寒往牆上一靠,抬頭和陳爭四目相對。
陳爭情緒仍舊很穩定,「有什麼想法?」
鳴寒正色道:「這個伍君倩做的是餐飲生意,雖然賣糕點和賣涼拌菜還是有一定的差距,但總的來說,她和『曾燕』算是同行。」
陳爭點頭,「我聽說她也是頸椎遭到重創致死?」
鳴寒嘶了聲,「共同點越來越多了,法醫老師說從受力來看,兇手擊打的方式角度都一致。」
陳爭微微低下頭,沉默。
須臾,鳴寒將比對報告捲起來,「我們盯著十年前的案子查了半天,最大的疑點就是曾燕換人,沒有合理的解釋就進行不下去。現在合理的解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