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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小果胸膛激烈地起伏,眼眶越來越紅。
「他可能會走出來,將全部精力放在你們身上,為你辯解,為你爭取輕判,教導歷束星平依依走上正道,好好治病。當他終於忙完這些事,情殤對他來說也許就不那麼重要了。」鳴寒搖頭,「可惜沒有如果,他不想活了,以為可以用自己一條命換回你一條命,你從此改過自新,做一個好人,但實際上將你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法外狂徒,讓你相信,殺人也不會被懲罰。而你,在一開始,並不是兇手。」
婁小果發出一聲怒吼,苦澀的眼淚奪眶而出。
「這就是我能夠看見的真相。」鳴寒站起,俯視著他。
審訊室充斥著婁小果不甘的喘息,他是否也在想,如果能夠回到歷束星和平依依掉下去的瞬間,一切是不是還能夠挽回?
鳴寒開門離開,婁小果嘶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鳴寒,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鳴寒皺起眉,側過臉,「什麼?」
「你也很懊惱,不是嗎?」婁小果眼中全是惡意,「你在懊惱為什麼沒有早一步找到照片上的那個人。他對你很重要是吧?不然你和陳警官也不會大老遠跑來找他。你們根本不是南山市的警察。但你們做了這麼多,不還是無用功嗎?你們既沒有阻止他殺人,也沒有找到他。哈哈哈,如果不是我看到他了,你們至今都不知道是他殺了羅應強何雲超!哈哈哈哈,那你猜一猜,我說的是不是實話?」
鳴寒眼神更冷,婁小果又道:「啊,啊,我剛才撒謊了,我誰也沒有看見,我才是兇手,哈哈哈哈——」
荒誕的笑聲在市局的走廊上迴蕩,如同地獄裡發出的不祥的悲鳴。
重案隊會議室,程蹴茫然,「不是,鳥,劉品超不是你們正在找的人嗎?他怎麼突然去殺了羅應強?這婁小果耍我們玩啊?」
陳爭也無法判斷婁小果話里的真假,「現在只能分成兩個方案,一是殺人的不是劉品超,二是婁小果沒撒謊。其實第一個方案沒有意義,從婁小果交待的情況看,他確實不像兇手,這案子結不了,還是得接著查。至於第二個,兇手是劉品超……」陳爭看了看鳴寒,「那問題就更大了,要不要和唐隊溝通?」
鳴寒立即起身打電話去了。
會議室安靜下來,陳爭感到濃重的陰雲壓了過來。假設是劉品超殺了羅應強,那就要考慮劉品超的動機,劉品超活著的意義就是找到殺害兄長劉晨風的兇手,他追著徐荷塘來到南山市,恐怕是掌握了警方還未掌握的線索,而他在失蹤的當天就殺了羅應強,不久前他還主動聯繫過鳴寒。他為什麼急著動手?他確定羅應強和劉晨風的死有關?那徐荷塘呢?
徐荷塘和「量天尺」有關,劉晨風也是在調查「量天尺」時犧牲,這樣來推,羅應強和「量天尺」必然有聯繫。
陳爭有些坐不住了,羅應強是南山市的首富,「量天尺」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
早前因為省廳對調查「量天尺」一直諱莫如深,他和鳴寒來南山市這件事實際上只是得到了唐孝理的同意,無法放開和當地警方配合,這也導致尋找劉品超這件事推進得非常慢。陳爭向吳展投去一瞥,吳展無奈地搖搖頭,以示自己這邊也沒有劉品超的消息。
程蹴這段時間圍著幾起案子打轉,對劉品超的了解是最少的,只知道鳴寒在找這個人,此時在桌子旁走來走去,想問陳爭到底是怎麼回事,又被紀律所約束。
陳爭也有些心煩,如果沒有當地警方的助力,他和鳴寒,還有吳展派出的少量隊員,很難確認劉品超的去向,但追蹤劉品超關係到省廳調查「量天尺」的大局,他不可能貿然行動。
「吳局,薛晨文服用的藥物,鑑定報告還找得到嗎?」陳爭問。
吳展立即道:「一直留著,那藥我們在能核對的途徑都核對過了,找不到源頭,只知道它成癮性非常強,能夠讓人短暫擺脫生理心理上的痛苦,但對身體的傷害也很大。」
陳爭說:「我想帶回洛城再比對一下。」
吳展說:「沒問題。」
這時,鳴寒推開門回來。吳展連忙問:「怎麼樣?」
鳴寒說:「唐隊同意我們全面展開對劉品超的追蹤,吳局,要辛苦你了。」
陳爭輕輕閉上眼,鬆一口氣的同時,擔子忽然變得更重。程蹴倒是很活潑,「那我們儘快出一個計劃,這人要是找不到,我今年的年都過不好。」
鳴寒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這就想著過年了?」
程蹴不服氣地敲回來,「別以為陳隊在,我就不敢揍你,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吳展將兩人叫回來,鳴寒坐到陳爭旁邊,給陳爭看自己完好無損的額頭。陳爭繃著的神經稍稍放鬆,小聲道:「你先動手,還裝委屈。」
本以為婁小果認罪,案子就能告一段落,婁小果的證詞卻將案情推向新的迷霧,重案隊連休整時間都沒有,立即投入新的任務。
程蹴給自己兌了杯咖啡,看見陳爭,隨手給陳爭也兌了一杯。陳爭接過,和程蹴一塊兒在茶水間靠著牆壁放空。
「陳哥,其實我早就認識你了。」程蹴突然說,「這陣子忙得腦子抽筋,也沒空聊聊。」
陳爭放下杯子,想起當時在洗腳城見面,程蹴開口就是「小爭」。
程蹴笑起來,「我就說鳴寒怎麼趕著給你當狗腿子,原來你是當年的小爭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