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頁
「劉溫然在你們手上,你設計了她的失蹤,一旦警方開始調查,玩偶的事就會在校園裡瘋傳,想像力豐富的學生們會自發搞事,惡意被激發,校園陷入動亂。最早做玩偶的那個人,余貞笑,她和劉溫然一樣,也是你們計劃中的一環。她對周汐雖然抱有恨意,但從她長期去福利院幫忙的行為來看,她是個內心溫柔善良的人,而你們的特長是,將一個善良人內心藏著的陰暗解放出來。你們早就接近了她,利用她散布玩偶。事情發酵之後,又利用許興豪販賣玩偶。現在許興豪已經死了,她們呢?」
蔣洛清終於發出笑聲,「陳警官,我是數學老師,你說的這些我根本聽不懂。我只能回答你,我不是什麼郝樂,更不可能傷害我的學生。我理解你們警察的辛勞,但找不到兇手也不能變成魔怔人啊,對吧?」
說著,他甚至伸出手臂,「你說我是郝樂,那就做DNA比對,證明我是。」
陳爭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可能做比對,因為當年郝樂並沒有留下DNA信息,蔣洛清正是知道,才會這麼說。
陳爭不理會他的挑釁,「劉溫然、余貞笑、許興豪,對了,還有早就失蹤的趙雨,都是你們計劃里的螺絲釘,被你們完全掌控,沒用處了就滅口。但呂鷗卻是一個例外,他突然撕破了你們的網,你們不得不對他出手。這個計劃外的變故讓你心神不寧,他是個聰明的孩子,或許挑釁過你?你心中動盪,在上班之前找出很久沒有戴過的手錶,將它戴上,尋求內心的平靜和支撐。你記得,張老師在送你表時對你說過,老師看好你。你需要這樣的精神安撫。」
蔣洛清神情又是一變,仿佛被說中了心事,但嘴上仍是什麼都不承認,「呂鷗失蹤我也很著急,說到底,這不都是因為你們警察遲遲不能破案?」
陳爭笑道:「別急,嫌疑人已經送上門,破案是遲早的事。」
蔣洛清目光幽暗,陳爭起身俯視著他,「蔣老師,我再問你一次,有什麼要交待的嗎?」
半分鐘的靜默後,蔣洛清咬牙道:「我是無辜的。」
陳爭這場審訊把孔兵都給聽愣了,他怎麼都沒想到,陳爭已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梳理出如此完整的線索,但問題也出在這些線索上,警方沒有能給蔣洛清定罪的證據,他一口咬死自己不是郝樂,而鳴寒那邊,基本已經不可能找到蔣家的親戚。
「怕什麼,現在不是已經有第一個突破口了嗎?」陳爭將物證袋放在孔兵面前,裡面裝著的正是蔣洛清的表,「蔣洛清說表是他父親在他叔叔出國之前送的,那起碼也有三十多年了,張老師獲獎是二十多年前,如果能確定這塊表的生產時間和張老師獲獎的時間一致,就能證明蔣洛清在撒謊。這雖然不是什麼直接證據,但有總比沒有好。」
孔兵接過物證袋,盯著陳爭。
陳爭剛審完,思緒稍微放空,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孔兵的目光,幾分鐘後才和孔兵四目相對,「嗯?」
孔兵嘖了聲,「沒什麼,就是忽然覺得你這個人,也有這麼有幹勁的時候啊?」
陳爭:「幹勁?」
孔兵有點尷尬,詞不達意,「就是吧……你剛才和蔣洛清說那麼多,他一口否認,我們現在還真沒辦法。我本來以為你……你會挺鬱悶,但你好像……燃起來了?」
陳爭笑道:「是啊,他給我澆了一桶油。我本來就不指望靠單純的推理讓他認罪,他要是這麼容易對付,我們也不至於在這些案子上耽誤那麼多時間。你看他的反應,他嘴上說著無辜,真的無辜嗎?」
孔兵哼哼道:「別說警察,就是普通群眾,也看得出他有問題!他聽到郝樂時的反應根本藏不住!」
「這就對了。」陳爭說:「我們已經盯住了這個人,他的一切都會被放大,他的行為不可能絲毫痕跡都不留下,找到證據只是時間問題。他的通訊設備還是沒有新的發現?」
孔兵搖頭,「裡面太乾淨了。還有他家裡也太乾淨,明顯被清除過。」
陳爭說:「他這樣的老師,工作穩定下來後,基本都會買房,但他一直選擇租住,華泉小區不一定是他唯一的住處。」
孔兵皺眉,「他還會住在哪裡?」
「這就輪到我們排查了。」陳爭說:「蔣洛清的愛好是跑步,他經常在清晨和晚上下了晚自習之後跑步,路線不定。他的說法是想跑到哪裡就跑到哪裡,但我估計,他有一條相對固定的路線。」
孔兵也像被澆了一桶油,「我馬上去查!」
辦公室只剩下陳爭一個人,審問蔣洛清時的沸騰情緒逐漸回落,雖然剛才對孔兵說了像是被澆油,但陳爭很清楚,破案的曙光越是迫近,身為刑警就越是要冷靜,並且扛起隨時可能降落下來的壓力。
而片刻的出神之後,他又忽然想起,自己已經不是那個需要肩負壓力的人了。但為什麼,他並不排斥這樣的壓力,甚至感到一絲親切?
「哥,在呢。」鳴寒將旅行包丟在椅子上iu鹽,風塵僕僕的樣子。
陳爭抬眼,下意識看看時間,「這麼快?」
鳴寒在築慶市和嘉徽市的偵查結束了,蔣洛清做得乾脆,繼續在那邊耗著意義不大,陳爭知道他要回來,但不知道這麼快。
「想著你需要我,我就歸心似箭。」鳴寒向他伸出手,傍晚的金光落在兩人身上,「我帶回來兩個消息,要不要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