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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爭重新坐下,仔細看鳴寒指著的那一段。
婁小果的筆錄很不起眼,他與當時還只是失蹤的被害人關係不大,雖然在同一個年級,但不在同一個班級,平時沒有什麼交集。警方在偵查初期,問過他是否和歷束星、平依依說過話,是否在案發當天看到過他們。他的回答和其他學生類似,沒看到他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那他和你也是校友。」陳爭說:「前天見面時你完全沒認出來?」
鳴寒靠近沙發里,抱起手,「現在想起來,也不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在南溪還挺有名。」
「嗯?」陳爭說:「因為像個女生?」
鳴寒搖頭,「你以為他從小就是『假妹』?不是,至少上初中時,他很正常,跑得特別快,每次運動會,短跑第一都是他。」
陳爭想了想婁小果現在的樣子,雖然看起來柔弱,但長手長腳,先天條件確實好。
「這個人是張易楠的男朋友,男朋友剛好給羅應強做『鴨』。」鳴寒一邊思索一邊說:「這群人怎麼都被聚到了一起?」
陳爭的想法比鳴寒更加客觀,婁小果是南溪中學的學生,並曾經因為當年的案子接受過調查,這乍一看確實有點意思,但仔細想,這樣的巧合併不值得過多關注,每一個疑點都重視的話,往往會忽視真正的線索。
陳爭在鳴寒腦袋上敲了敲,「回去了,吳局沒同意我們在這兒借宿。」
「也是。」鳴寒跟在陳爭身後,將門關好。兩人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陳爭忽然說:「你以前才像個『假妹』。」
鳴寒愣住,旋即明白陳爭是在跟他開玩笑,以緩解這一晚上的緊繃,「原來你喜歡長頭髮,那我從現在起,就不剪了。」
「我沒……」陳爭想要爭辯,鳴寒已經走到了他前面,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就這麼說定了,讓我看看有什麼好看的髮夾,我要留妹妹頭了……」
12月15日,調查全方位鋪開。
鳴寒再次前往槐李鎮,陳爭原本計劃見見婁小果,倒不是因為南溪中學的案子,而是他作為張易楠的男朋友,本就是排查的重要一環,只是昨天婁小果情緒崩潰,無法回答警方的問題,才暫時擱置。
但陳爭還沒離開市局,就得到兩個消息——羅應強的第一秘書趙知應該今天趕回南山市,接受調查,他卻在凌晨回來後失蹤了;應強集團的副總李嗣峰今早在家中自殺,已送到醫院搶救,生死未知。
「這個李嗣峰在現在的應強集團里就是個閒人,空有副總的名頭,卻根本不管事,只有需要開會做決策時,被羅應強叫來表個態。」程蹴已經趕到醫院,剛見過李嗣峰的家人,在露台上接陳爭的電話,「我昨天見過他,他對羅應強的事一問三不知,哪知道今天就自殺了。」
陳爭正在翻調查記錄,李嗣峰是南山市本地人,父輩富裕,當初羅應強賣炒飯時,李嗣峰和妻子在附近開公司,經常照顧羅應強的生意。後來羅應強做起蔬菜生意,李嗣峰投了一大筆錢。
羅應強成功後,對李嗣峰不離不棄,讓他做了超市里管生鮮的主任,隨著羅應強生意越做越大,李嗣峰的職位也越來越高。最近這些年,羅應強大概是感念李嗣峰當年的付出,他什麼都不用做,也能坐在應強集團的高位,領取不菲的薪酬。
「羅應強不是能和別人共享富貴的人。」陳爭忽然說:「李嗣峰只是照顧他生意、投資他,他就這麼『感恩戴德』,應強集團發展到現在的規模,羅應強遇到的『李嗣峰』必然不止一個,那其他『李嗣峰』哪裡去了?」
程蹴說:「你的意思是,李嗣峰看似無用,實際上幫羅應強幹髒活。現在羅應強出事,他知道自己終於逃不了了,所以才……」
「還有一種可能。」陳爭說:「他是最『聽話』的一個,所以這麼多年還能一直留在羅應強眼皮底下。」
程蹴憤憤地一拳砸在牆上,「他手上有羅應強的秘密,要是搶救不過來就麻煩了。還有那個趙知,莫名其妙就給我玩失蹤。趙知是羅應強的第一秘書,跟羅應強時間最長,他必然知道其他秘書不知道的事。要是他跑路,或者躲起來自殺,就更麻煩了。」
「程隊,我正想跟你說趙知。」陳爭正色道:「趙知可能沒有跑路,也不是自殺。我打算去一趟他家裡。」
「嗯?陳哥,你查到什麼了?」程蹴問。
「羅應強遇害時,趙知在k國出差。他是羅應強最信任,也是在羅應強身邊待得最久的秘書。以他的級別,在我們通知他之前,他就一定知道羅應強死了,甚至可能知道羅應強是怎麼死的。他如果要跑路,在接到協助調查通知時,他可以直接不回來。他人在K國,真玩失聯,我們辦法不多。」陳爭說:「但他第一時間選擇回來,並且昨晚已經到了南山市,在警方眼皮底下跑路,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同理,想自殺的話,也不必這麼來回折騰。所以我猜,他應該是有什麼必須要做的事。」
程蹴說:「比方說,消除對他不利的證據?等做完這一切,再回到我們的視野中?」
陳爭點頭,「也許還有別的可能,但我對這個人了解不夠,暫時想不到更多。」
程蹴說:「我這邊已經派人去趙知家中,你直接過去,有什麼要做的,指揮他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