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頁
鳴寒的喉結輕輕動了動。陳爭冷靜地問:「卜陽運殺人?證據呢?」
「只有拿刀殺人才叫殺人嗎!」范維佳怒道:「用資本殺人就不算殺人?我爸不就是被他逼死的?還有很多人!你們去查!他四處阻擊南山市的企業,自殺的不止我爸一個!」
「好,我會去查。」陳爭說:「但現在我更想知道,你和薛晨文的關係。你在平依依、歷束星案中發揮了什麼作用。」
范維佳瞪著眼,「我說了和我沒有關係!他們死的時候我和薛晨文已經很有沒有見過面了!」
「那在很久之前呢?」陳爭說:「你和薛晨文在一起過嗎?他去洛城是因為你,他回南山市也是因為你。你生意失敗之後,和已經工作的他還在南山市度過一段相對安穩的時間。是什麼讓你們最終分開?」
范維佳難以置信地看著陳爭,下意識搖頭,「沒有,我們沒有!」
「如果只是一般朋友,我很難想像你為什麼會去探望薛晨文的母親,還為那兩個孩子點長明燈。」陳爭說:「你為什麼對他們感到愧疚?」
「我沒有!」范維佳抱住腦袋,不肯再回答。
離開問詢室,鳴寒沉默地往前走,陳爭看了會兒,跟上去,手按在鳴寒腰上。鳴寒側過身,和陳爭四目相對。
陳爭說:「你是不是在想卜陽運可能參與了案子?想我們為什麼會被牽引到南山市來?」
鳴寒張嘴,但過了會兒才說:「我懷疑我當時留意到薛晨文,是受到某種暗示,這個人……」
「你想說這個人是卜陽運?」陳爭搖頭,「我覺得不會是他。」
鳴寒問:「為什麼?我當時只是個初中生,喜歡玩偵探遊戲,但根本沒有系統的邏輯分析能力。有人想要利用我來給警方遞情報,不是不可能。」
「但這人不會是卜陽運。」陳爭認真地看著鳴寒,「因為你不是那樣愚蠢的小孩。」
鳴寒訝然,「我……」
「據我所知,平依依他們出事時,卜陽運在國外,你自己也提到過,卜陽運生意做起來之後,就不再依靠鳴家,大多數時間待在國外。一個根本不在南山市的人,是怎麼參與那起案子,怎麼影響你?」陳爭說:「再者,你可能被其他人影響,但不會被他。你說過,你懂事之後對他非常厭惡,你本能上就會排斥他。」
鳴寒輕輕吐出一口氣。陳爭再次在他腰上拍了拍,「我是局外人,我比你客觀,你聽到卜陽運的名字後,很難不帶入自己去聯想,越想越鑽牛角尖。要不要聽聽我這個局外人這一路趕回來的想法?」
陳爭關上他倆臨時辦公室的門,給自己和鳴寒各倒一杯水,鳴寒情緒比剛才好,「確實,我是鑽牛角尖了。平依依和歷束星出事之前,卜陽運已經大半年沒有回過國。以前我沒有在意過他的生意,范維佳這麼一說,我想起他是有段時間待在洛城,而且也是那時候賺了很多錢,之後生意就轉移到了國外。」
陳爭說:「范維佳站在自己的角度,當然會認為運揚科技罪不可赦。但我查到的是,圍繞網際網路行業,聚集在洛城的企業競爭混亂,手段無所不用,像運揚科技這樣的企業不少,連范家自己也是靠龐大的資金去擊潰小企業。卜陽運是怎麼搞到這麼多資金,他背後是誰,這一點值得調查,但你冷靜想,當時的商業競爭,和後來的命案會有什麼關係嗎?」
鳴寒思索了會兒,「金錢和地位是卜陽運畢生追求的東西,他打壓南山市的企業,尤其是范家,很可能只是受利益驅動,和對手是誰沒有關係。」
「對!」陳爭說:「卜陽運從南山市起家,網際網路行業要想賺錢,就必須吃掉對手。比起其他地方的對手,他更了解南山市的對手,更容易下手。而且他要為自己留後路,如果今後在和更大的企業競爭中受挫,南山市就是他的後路。而如果他沒有在一開始就擊潰南山市的競爭企業,這些企業就會占據他的後路。對范維佳來說,卜陽運是故意害他們的惡魔,但站在卜陽運的角度,他只是客觀地選了一條對他來說正確的路。」
鳴寒按著額頭思考,「但他的決定改變了范維佳等人的人生……」
陳爭說:「這就是我下一條思路。范維佳雖然不肯承認他和薛晨文交往過,但他的反應、他做的事基本可以指向這個結果。那我們假設,他們談了很多年,薛晨文一個向來對經商沒有興趣的人,都能夠妥協,陪他到洛城發展,可以看出薛晨文對他用情不淺。在家庭發生變故之前,他們的關係或許非常融洽。但范家出事之後呢?」
鳴寒腦中浮現出秦女士咒罵范維佳的話,這是個自私又懦弱的男人,明明對女人沒有興趣,卻為了過家庭那一關,騙婚,現在還小男友不斷,是個十足的渣男。
「他沒有擔當,順境還好,到了逆境,不僅自己走不出來,還會影響身邊的人。」鳴寒語速很慢,邊說邊想,「生意失敗之後,他被擊潰了,已經無暇顧及和薛晨文的戀情,而薛晨文是個比較理想主義的人,會纏著他,說要陪他一起走下去。薛晨文不知道,這對范維佳來說更加痛苦,他想一個人安靜,薛晨文的存在卻不斷提醒他,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有錢人了,你失敗了。這時他同樣失敗的父親又開始催他結婚,他不可能在這時說,爸,我是個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