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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爭正要去找孔兵匯總線索,就在走廊上看到等著自己的許川,即便是他,也有點驚訝,沒想到許川會來分局。
「陳,陳主任。」許川因為緊張而臉頰泛紅,背脊雖然刻意挺得很直,雙手卻不知道往哪裡放,「我……」
有經過的刑警好奇地打量這個生面孔,陳爭走過去,將他引到小陽台上,「是不是研究所有什麼事?抱歉,我這邊……」
許川使勁搖頭,「不是!研究所的工作我們都能應付!我,我是自己跑來的!」
陳爭看了看他,知道他還在為之前的事耿耿於懷,說出來也許就好了。
「是這樣,你早上就這麼走了,但我還有話沒有說完。」許川憋得臉更紅了,陳爭忽然想到鳴寒說許川是個小孩兒,他還糾正鳴寒來著。但許川不就是個小孩兒嗎,青澀,帶著刺,莽莽撞撞,處理不好情緒,卻又一腔赤誠。
就像……很多年前的他。
「你叫我不要像你一樣,但是我想來想去,以你為榜樣有什麼不好呢?」許川急切地說:「你有那麼多經驗,很多時候我們全組人想很久都想不明白的問題,你一句話,就讓我們醍醐灌頂。你,你總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細節!」
陳爭眼神輕微地一動。被一個剛穿上制服的愣頭青如此直白地誇讚,他忽然也有了手足無措的感覺。
「我就是想來跟你道歉,早上我魯莽了,我不該和你對著幹!還有!」許川險些咬住舌頭,「你不要那麼貶低你自己,你是個很好的領導,你總給我們自由,還幫我們頂著壓力,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氣你幾天不來研究所,但剛才,剛才孔隊讓我看了你做審訊,陳主任,你真的好厲害!」
陳爭:「……」
再說他的臉也要紅了。
許川立正,「我現在明白這個案子的緊迫性了,還有你在偵查中的重要性。是我不講道理,亂發脾氣,陳主任,我向你道歉!」
陳爭嘆了口氣,「沒事。」
許川鼓起勇氣又道:「陳主任,其實我看得出你對我有些不滿,你可以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嗎?」
這話讓陳爭意外。他對許川不滿嗎?許川是最積極的研究員,他對誰不滿,都不該對許川不滿。
可他很清楚,他確實對許川不滿,而且正是因為許川過於積極。積極地在一些並不需要積極的工作上浪費才華,浪費時間,陷入自我滿足的陷阱。
「你……」陳爭斟酌著用詞,「可以試試換一個工作環境。」
許川訝異,「是不在研究所幹了嗎?」
陳爭有些後悔剛才說的話,許川在不在研究所工作,這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定下來的。半晌,他又道:「手上的案子,不要再去發散分析什麼心理不心理,注意看看它還有什麼漏洞。」
許川不笨,迅速明白陳爭的意思,「我知道了,陳主任!趙水荷那個案子,我回去就找漏洞!」
「喲,崇拜你的小孩兒都追到這裡來了。」鳴寒從陳爭身後走來,看到許川朝氣蓬勃離開的背影。
「都說了人家是成年人。」陳爭再次糾正。
「剛才的話,你想跟他說很久了吧?」鳴寒仿佛輕鬆地洞悉一切,「小年輕留在研究所是耽誤才華,要把才華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陳爭轉身,「他可以自己做決定。」
「但他剛才看過你審人了。」鳴寒笑道:「很有魅力。」
陳爭一噎。
鳴寒又說:「刑警的魅力,一線偵查的魅力,他都看到了,那些『過家家』研究,再也做不下去了。」
陳爭往前走,「他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鳴寒笑著跟上,「我也看監視器了哦。」
「所以?」
「所以你的魅力,我也感受到了。」
「……」
陳爭想讓他閉嘴,他卻忽然正色,「衛優太說馮楓找郝樂補課這件事,你好像格外在意。」
陳爭說:「他知道得太詳細了,他只是馮楓的一個小弟,關係比較緊密而已。馮楓為什麼會將寄住親戚家的事給他說得那麼詳細?連惠嘉巷這個地址都有。過於細緻的細節在這時出現,我不得不多想。」
鳴寒問:「那你多想了什麼?」
陳爭說:「比方說,這是謊言,而編造謊言的人為了讓謊言聽上去更加真實,畫蛇添足地完善細節。」
另一邊,學簿山的搜索行動正在進行,一天後,森林公安發現了一具嚴重腐爛的屍體。
第20章 謎山(20)
衛優太一口咬定,郝樂的屍體就在學簿山中,十年前是他和馮楓、曾燕三人親自挖坑埋的。柯書兒雖然沒有下到山溝中,但也證實,馮楓跟她說過屍體就埋在下面。然而警方卻沒有在兩人說的地方找到屍體,搜索範圍不得不一再擴大。衛優太說也許是馮楓和曾燕兩人,或者其中某一個人越想越害怕,擔心埋屍的位置泄露,於是返回山中重新處理了屍體。
這並非不可能,但如果真是這樣,想要找到郝樂的屍體就更困難了。
新的一批搜索力量達到,森林公安的警犬在剛進山時突然反應激烈,而那裡是學簿山的邊緣,挨著學簿鎮,屍體幾乎不可能被埋在那裡。但隊員還是進行了挖掘,警犬更是賣力地刨土。不久,一具被防水袋包裹的屍體被挖了出來,腐爛得已經難以靠肉眼辨別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