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頁
「這也太怪了。」鳴寒難得地緊蹙雙眉,「我倒是考慮過吳末會出事,南風製藥有問題,他又是南風製藥的決策者,他人在外地,可能逃走,可能被滅口,但怎麼還拖進來一個局外人?」
目前向仁剛的背景已經基本查清楚了,這人原本是塑料廠的工人,但四十多歲時失業了,老婆帶著孩子離開他,他和老父親住在破舊的老房子裡,找不到工作,靠著低保和老人微薄的養老金度日。
他性格懦弱,優柔寡斷,親戚、熟人都不大瞧得上他,他自己也很自卑,平時沒什麼交際,不過將老父親照顧得挺好。
警察來到向家時,老人在床上咿咿呀呀喊著向仁剛的名字,他已經老得糊塗了,說兒子說好只在外面待一個晚上的,為什麼現在還不回來?
痕檢師在向家沒有找到陌生痕跡,老人也說不出向仁剛夜裡為什麼要離開,他老淚縱橫,像是已經知道兒子已不在人世。
向仁剛是怎麼和吳末牽扯上,還有待調查。
「吳末以為自己可以逃走,他準備了,或者有人給他準備了向仁剛這個後手。」陳爭分析道:「向仁剛缺錢,愛占小便宜,可能是第一次住五星級酒店,對危險幾乎沒有感知能力。有人給他錢,讓他在規定的時間去規定的地方,完成了吳末的調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會被下毒,死在吳末的房間。他以為這是個肥差,回房間睡一覺,醒來就可以退房回家了。」
這似乎是吳末行為最合理的解釋,周決沒有判斷錯,吳末沒有在脫離警方的視野後第一時間離開酒店,要麼他知道那時候離開很容易被鎖定,要麼有人讓他再等一會兒,他身上還有某件必須在酒店解決的事。
「在向仁剛的屍體被發現之後,吳末可能都胸有成竹,警方的調查被打亂了,越亂越好,他逃脫的機會正在增加。」陳爭凝神思索,「但他沒想到,他和向仁剛一樣成了棄子,他看到的人向他提出他不可能接受,也無法拒絕的要求,他被逼到了空中花園,然後跳下去。」
「不還是滅口?但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鳴寒說:「南風製藥的秘密已經被我們抓住了,吳末必須死,他要是活著,就會提供對某些人不利的情報。」
陳爭看向鳴寒,毫無疑問,此時他們想到了同一個人,梁岳澤。
吳末斷裂的屍體轉移到南山市局,居南市這邊也有了新的進展,機動小組在南風製藥3號倉庫找到的一種晚期鎮痛藥經過特定提純,能夠合成出「黑印」。
杜輝徹底慌了,汗流浹背地說:「這都是吳總乾的!和我沒有關係!」
「所以你知道他在製毒?」陳爭問:「你們的合作者是誰?」
杜輝的恐慌一半來自警方掌握了證據,一半來自吳末死在南山市。他不斷擦拭著汗水,聲音顫抖,「只,只有吳總知道那些人是誰,我真的不知道,吳總也不會給我們說!」
據杜輝交待,南風製藥前些年順風順水,效益很好,但從三年前開始,行情變得越來越不好,利潤大幅下滑。吳末想了很多辦法,都無法讓人看到希望。後來,吳末去東南亞談業務,回來後給幾個心腹開會,說是拿到了一個海外的訂單,做得好的話,一定能讓公司起死回生。
以前南風製藥也會接受國外的訂單,生產的藥品不在國內銷售,有嚴格的進出口流程。杜輝起初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立即組織生產。但他很快意識到,廠里的保安全部被換了,吳末還成立了一個安保公司。而參與這個訂單生產的工人全是吳末從外面招來的。
杜輝覺得不對勁,觀察了一段時間,終於忍不住問吳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末是他的老領導,在一起工作了幾十年,他第一次在吳末眼中看到癲狂,這樣的吳末太陌生了。
大約知道這事不可能瞞住他,吳末向他交了底,那個東南亞的單子不是正常訂單,他們生產的也不是正規藥物,這件事非常冒險,但利潤也非常豐厚。
他聽明白了,嚇得腿軟,「吳總,我,我們在製毒?」
吳末趕緊捂住他的嘴,到門邊看了看,「你以為我願意?已經沒有辦法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廠就這麼垮掉!」
「可是……」他的思維已經轉不過來,「這是犯法的啊,要是被抓到,就得蹲監獄,不,會判死刑!」
「不會被抓到。」吳末卻忽然平靜下來,「工人們都是分開的,還有新的保安,出了貨有人來收,後續往哪裡送,就不是需要我們操心的事了。只要你不說出去,警察就不會注意到。」
這話簡直是將他架在了火上,他敏銳地在吳末眼中看到了威脅,他已經是知情者、參與者,假如他有任何動作,在警方知曉之前,一定有人會來收拾他。
「我是被迫的!我知道的時候已經上賊船了!吳總說我也是毒販,我要是敢報警,我和他一樣,都得吃槍子兒!我的家人也會完蛋!」杜輝嗚咽,「早知道這樣,我當年就不該跟著他干,我真的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
除了吳末,警方還控制了十多名南風製藥的高層,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拒不承認參與製毒,另一部分態度和杜輝一致,都表示自己是被吳末逼迫。至於吳末的合作者到底是誰,他們每個人都說自己不知道。
製毒生產線在春節前已經停止,工人也已離開,不知所蹤。在南風製藥的財務帳目中,沒有這批工人的工資記錄。杜輝說,這筆款並沒有放在南風製藥結算,而是走安保公司的帳。這查起來就更加費勁,因為吳末有個海外帳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