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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老師停下來,像是想不起更多的東西了。陳爭看看時間,打算暫時就到這裡。全老師起身送他,忽然說:「之前你問我薛老師補課時有沒發生過什麼,我剛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聽的。」
陳爭立即道:「你說。」
全老師說,有一次補完課,其他學生吃過漢堡薯條後就回去了,而她約了朋友一起去買明星卡片,就沒有立即離開。全老師見她老實坐著看書,停下收拾的動作,笑道:「還在用功啊?」
她解釋自己在等人,以為薛晨文知道後就會離開,但薛晨文笑道:「我也等人,介意我和你一起等嗎?」
她很喜歡薛老師,高興道:「當然不介意,我還有幾個問題……」
那天她一直待到了朋友來,她收好書包,和薛晨文揮手道別,走到門口時,看到一個年輕男人往裡走去,他下意識回頭看,見到男人停在薛晨文桌邊。
陳爭問:「你還記得他是誰,長什麼樣嗎?」
全老師搖頭,「記不起來了,我一直沒當回事,覺得那可能就是薛老師的朋友?要不是你今天這麼問我,我應該也想不起這件事。」
陳爭在教學樓的走廊上站了會兒,午休時間,很多學生都不在教室。
他腦海里舖開一張由線索組成的網,一些當年因為客觀原因被忽視的東西被沾到了這張網上,薛晨文的家庭關係,放棄洛城選擇南山市,身邊始終沒有女朋友,給學生補習之後等待的那個年輕人,還有平依依與歷束星各自的家庭,平依依父母對她畸形的期待。
如果不是兩個學生的死社會影響太大,一線刑警肩上壓著巨大的擔子,再加上薛晨文很快認罪,以上疑點都會成為重點。陳爭不得不考慮,薛晨文要是並非真兇,也在其中扮演了非常惡劣的角色。
龔校長和全老師至今仍想不通他為什麼會作案,潛意識裡為他伸冤,但也許真正的他和他們影響中的南轅北轍。
一群學生抱著足球衝進教學樓,在走廊里打「撞牆」配合。球高速朝陳爭射來,陳爭後退一步,將球穩穩停在腳下。重點高中的學生相對來說還是更講禮貌,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踢著你吧?麻煩把球還給我們!」
陳爭將球顛了兩下,踢回給男生,男生很上道地吹捧:「哥,腳法可以啊!」
陳爭本來想叮囑兩句,別在走廊上踢球,容易傷人,但看這幫男生個個很有分寸的樣子,便住了口。大人說得多了,惹人煩。
男生們運球跑開,陳爭點開鳴寒發來的教職工表格,視線快速往下掃,找到了負責體育特長生工作的尤老師。
婁小果算不算體尖,現在還不能下結論,十幾年過去,當年帶體尖的老師還在不在南溪中學也不好說。陳爭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來到操場,一群搞田徑的學生正趁午休練習跨欄,一位頭髮花白的男老師不斷吹著哨子,大聲訓斥學生,十分嚴厲的樣子。
陳爭看了會兒,中午的訓練不長,沒多久學生們就散了,從他身邊經過,熱氣撲面而來,讓人有種這不是冬天的錯覺。他走向整理器材的老師,「尤老師。」
尤老師直起身子,凶神惡煞,「你是?」
陳爭說明來意,尤老師搖著頭說:「要是有下輩子,那兩個孩子現在也該上中學了。」
陳爭問:「你負責體尖工作多久了?」
「這就太久了,有二十年了吧?」尤老師忍不住炫耀,「我帶出來不少加分上了名校的學生呢!還有在國際上拿獎的!」
陳爭又問:「我聽說歷束星也想過搞體育,你有沒有印象?」
尤老師一聽,皺起眉思索了片刻,「是有這麼一回事,還請家裡來走過關係,被我給擋回去了。」
「嗯?」
「你們很多人看不起體尖,總覺得搞體育的四肢發達,文化課不行,但我告訴你們,這是偏見!搞體育也得有天賦,也得聰明,歷束星他當時想進足球隊,但他真沒那個本事,腳上玩得花,但沒速度沒體力,平時踢著玩玩還行,當體尖?那是浪費大家的時間,浪費名額!」
陳爭問:「那他被拒絕之後是什麼反應?他家裡還找過你嗎?」
「沒,他家有錢,他又吃不得苦,何必搞體育呢。你看剛才那些學生,我嘴上雖然罵他們,但我知道他們都是吃得了苦的……」說著,尤老師愣了下,後知後覺地問:「不是,陳警官,難道那個案子和歷束星沒當上體尖有關?」
陳爭見尤老師臉都白了,忙說:「你別多想,我只是隨便打聽打聽。另外我還想打聽個人,婁小果。」
尤老師聞言鬆了口氣,「婁小果……有點印象,我想想。」
陳爭提醒道:「他和歷束星同年級,但不在一個班,據說跑得特別快。」
「果子?」尤老師脫口而出,「那個像女孩的飛毛腿?」
尤老師給婁小果貼了兩個標籤,一是像女孩,二是天賦高。陳爭問高到什麼程度,尤老師惋惜地說,要是婁小果一直在他手上訓練的話,能參加大賽也說不定。比較難得的是,婁小果並不是以體尖的身份被特招進來,而是在進來之後被體育老師發現天賦的。
婁小果的家境放在南溪中學不算太好,沒父親,母親是在學校附近開網吧的,他自己起初對天賦不以為意,並不想參加體尖訓練。尤老師和婁小果班上的體育老師、班主任一起勸說他,還找了他的母親,給他介紹當體尖的好處,他母親被豐厚的福利所吸引,他最後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