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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開眼,讓巫章死在了暴雨夜,她和母親商量之後,搬去和巫冶一起生活。最開始,巫冶還是走不出巫章的陰影,經常在夜晚哭喊著醒來。她便給巫冶講那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故事,說巫章死了之後還會被天打雷劈、五馬分屍,連魂魄都不存在了。
也許是聽多了這些血腥的故事,巫冶在大一點之後居然產生了臆想,覺得是自己殺死了巫章,經常繪聲繪色地給她講巫章的各種死法。她聽得膽戰心驚,意識到弟弟心理可能出了問題,不再給他講那些善惡終有報的故事。
「你是說,引導巫章被淹死,是巫冶想像出來的?」鳴寒看著後視鏡說。
「是!他以前就給我說過!」巫陶看上去很堅定,聲音卻在發抖,「我是他的姐姐,我還不知道嗎?」
丈夫抱住她的肩膀,輕聲安撫。鳴寒看了會兒,說:「巫冶的證詞很關鍵,而且他有沒有殺害巫章,將影響我們對他現在行為和動機的判斷。一會兒到了竹泉市,我會安排你們見個面,能不能讓他說出真相,就看你了。」
「我,我明白。」巫陶聲音很低,整個人仿佛被擔憂和恐懼籠罩住了。
鳴寒覺得她不像一般的嫌疑人家屬,她的身上多了一種東西。而這,很可能就是巫冶竭力要隱藏的。
陳爭將吳憐珊送到醫院,掛了急症。嘔吐之後,她的臉色是病態的白,眼睛紅得厲害。醫生在檢查後說是受到刺激後的應激反應,休息即可。
孔兵派了隊員在病房外守候,又趕緊問陳爭:「你把她怎麼了?刺激成這樣?」
陳爭說:「只是帶她故地重遊,回憶了一番和曾燕的過去而已。」
孔兵說:「她承認認識曾燕了?」
陳爭搖搖頭,「得等鳴寒的消息。」
巫冶現在是已經認罪的嫌疑人,他的家屬要見他,必須經過層層手續,還需要警察和律師在場。手續的事孔兵去辦,陳爭和鳴寒匯合,鳴寒介紹道:「這位就是巫冶的姐姐。」
舟車勞頓,巫陶面容憔悴,以為陳爭是哪位領導,急忙說:「我弟弟不可能殺人,他是無辜的!」
手續無法立即辦下來,陳爭將巫陶請到會客室,「巫女士,不著急,先休息一會兒。」
他越是不急,巫陶就越是著急,「那個女人呢?我能見見她嗎?」
陳爭知道她說的是吳憐珊,「現在可能不太方便,她生病了,在醫院。」
巫陶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哭了起來,說都是自己的錯,這幾年以為弟弟長大了、獨立了,而自己有了事業和家庭,就不再像以前那樣關心弟弟了,沒想到他會被人陷害。
陳爭給她看吳憐珊的照片,她眼中迸發恨意,雖然還未了解三起案件的始末,仍然堅定地認為是這個女人害了巫冶。
晚些時候,孔兵辦好了手續,巫陶隔著玻璃擋板等著巫冶。巫冶並不知道這次要見的是誰,當他看到來人是巫陶時,登時僵立在了原地。巫陶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輕聲喊道:「小冶,小冶。」
巫冶終於反應過來,卻沒有絲毫見到家人的感動,反而怒不可遏地咆哮:「你來幹什麼?回去!你回去!」
刑警立即將他控制住,巫陶驚訝得撞開椅子,想要保住巫冶,但她根本無法接觸他,她只能哭著喊:「小冶,姐姐來看你,你別激動,你聽姐姐說啊!」
巫冶臉上已經淌滿眼淚,他仿佛知道在這裡看到巫陶意味著什麼,他滿眼不甘和悲傷地看向巫陶,「姐,你回去,我求你了,你回去!」
巫陶說:「我回去?我回去了你怎麼呢?他們說你殺了人,殺了那麼多人,是要判死刑的啊!我就你一個弟弟,你死了我怎麼辦?」
巫冶緊緊盯著巫陶,漸漸安靜下來。警察將他按在座位上,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你從小就很善良,貓貓狗狗你都不忍心傷害,怎麼可能殺人?是你那個女朋友做的,是不是?你總是這樣,把別人做的事放在自己身上,就像……」
「姐!」巫冶大吼一聲,打斷了巫陶後面的話。他顯得異常不安,陳爭在監視器前注視著他,在以往的任何一次對話中,他都沒有像此時這樣痛苦過。
這一聲之後,巫陶也沉默下來。姐弟倆隔著玻璃牆望著彼此的眼睛,空氣中仿佛有隻有他倆才聽得見的聲音在流動。片刻,巫冶哀求道:「姐,你回去吧,你把我養大,我來不及報答你,我對不起你。」
「你確實對不起我。」巫陶聲音悲涼,「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在保護那個女人?」
巫冶低下頭,不知是無法回答,還是不想回答。
巫陶站起來,深呼吸,「你不願意說,那行,我倒是有一些事情要告訴警察。」
巫冶激動不已,「姐!你站住!」
巫陶最後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失望。
巫陶走後,巫冶呆坐著,幾分鐘後爆發出痛苦的嚎叫。
陳爭轉身離開監控室。孔兵說:「你要去見巫陶?」
陳爭說:「不,別去打攪巫陶,讓她丈夫陪陪他,我去見巫冶。」
巫冶像一頭被紅布刺激過的公牛,審訊室充斥著他急促的呼吸聲。
「你們為什麼找我姐來!」他瞪著陳爭,陳爭毫不懷疑,如果他不是被束縛在審訊椅上,他會沖自己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