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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暫時離開居南市,一邊旅遊一邊散心。車開到戈子鎮附近時,她忽然想到祝依。這個她最看重的女孩,已經消失很久了。
越是思索,她越是覺得古怪,祝依怎麼會是「戀愛腦」?祝依只可能假裝成「戀愛腦」,祝依這麼做一定有目的。
她在戈子鎮住下,這不是什麼旅遊景點,沒人認識她。她過著上午買菜,下午在茶館聽人閒聊的生活。得知這一帶十分落後,女人地位很低,很多村子用自家女兒去給自家兒子換媳婦,甚至存在買女人的習俗。
何美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祝依挽著易磊手的樣子,還有實習生們回來後三緘其口的樣子。她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會不會是祝依想要拯救圓樹鄉的女人,假裝嫁給易磊,打入內部?而其他實習生和她商量好了,做她的接應?
他們必須騙過所有村民,包括易磊,所以當時她來到圓樹鄉,祝依也裝出頑固不化的樣子?
可問題是,後來祝依為什麼沒有一點消息?所有的實習生也全部離開了永申?
她長期跟著顧強,見慣了黑暗,習慣從最卑鄙的角度來揣摩人心。不好的預感從她心中升起,祝依很可能出事了,而那些所謂的同事對她置之不理。
何美當學生時學過畫畫,以畫家的名義驅車前往戈子鎮的各個鄉村,唯獨沒有去過圓樹鄉——她擔心被易磊認出來。在尖丫鄉,她找當地婦女當模特,給她們豐厚的報酬,從她們口中得知一件聳人聽聞的事,曾經有個女人被自家男人關在地下室做「雞」,染上了那種病,還傳染給了好幾個男人。
婦女們臉上流露著鄙夷,說那女人好像是城市裡來的,不守婦道,生了孩子還亂搞,活該!
她們的話語中聽不到絲毫對受害者的同情,反而怨恨她讓其他男人染了病,又拍著胸口,感恩自家男人沒染上病。
何美聽得作嘔,畫畫得一塌糊塗,她問那個女人現在在哪裡,叫什麼。婦女們說,已經病死了,叫什麼不知道,反正是圓樹鄉的。
第146章 無依(30)
何美警鈴大作,冷靜下來後,叫來兩個保鏢。顧強得罪的人太多,為了自保,雇了十幾人的保安團隊,何美也和他們有往來,現在顧強倒了,何美錢到位,關係也到位,他們很快趕到。
何美盯上染病的村民阿秀,保鏢將他綁在其家中的地下室,他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一下子全交待了。那個被半個村子的男人玩弄過的女人是圓樹鄉村民易磊的老婆,據說還是大學生,給易磊生了個孩子,不檢點,所以才被易磊弄過來賺錢。
何美給了阿秀一筆錢,讓人將他送出函省。回到居南市之前,她悄悄去圓樹鄉看了一眼,易磊坐在院子裡曬太陽,他的老母親抱著孫子,嘴裡不停罵著土話。
祝依想救這裡的女人,到頭來,卻將自己一輩子都搭了進去。她替祝依感到不值。
回到居南市後,她一頭扎進工作,永申律所剛剛度過危機,很多律師離職,她留了下來,接手顧強的正規業務,漸漸成了永申的一姐。
位置站得越高,視野就越清晰,她用碎片般的信息拼湊出了裂痕斑斑的真相。祝依的死,易磊是直接兇手,而那六個實習生則是看不見的推手。
祝依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太刺眼了,都應是祝依的「低配」,司薇嫉妒董京對祝依的感情,李仁渴望擠掉祝依,朱小笛恨人們總是用祝依的優秀來反襯他這個關係戶,董京對祝依的拒絕耿耿於懷,至於張品,這個人存在感低,微不足道。
他們每個人都有機會拉祝依一把,但是他們在她想要做那個打入內部的釘子時熱情慫恿,當她需要幫助時,每個人都收回了手。
他們歡呼著將她拋起,她迎向陽光,卻沒有人接住她。
難怪所有人都要離職,這些卑鄙的年輕人大約最終還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
「所以你慫恿劉熏為祝依復仇?」陳爭說。
何美詫異道:「陳警官,你竟然這樣想?我沒有慫恿過任何人,劉熏在尋找真相,我只不過讓她知道了真相而已。」
陳爭說:「你還知道梅家的事。」
何美說:「說起梅瑞,這還是都應回來後說的。」
實習生們回到律所後,需要提交法律援助報告,都應寫到了圓樹鄉李江寶的妻子梅瑞。她因此找都應聊了聊,都應像以往一樣吞吞吐吐,說懷疑梅瑞是被拐騙過去的,但梅瑞排斥所有人的接觸。
永申律所和湖韻茶廠有合作關係,何美因公去茶廠見高層,聽說了梅瑞被父母接回來,卻自殺的事。她並未掌握太多情報,只能推測,梅瑞回來很可能是祝依的功勞。
「這家人很可憐,互助小組的事我多少也聽說了些。」何美嘆息,「站在梅鋒的角度,那些將梅瑞逼死的人死不足惜。」
陳爭說:「那董京朱小笛呢?也死不足惜?」
何美笑道:「陳警官,你又來了,我說過,我只是將真相賣給了劉熏。她會為祝依做什麼,這不在我的可控範圍。」
陳爭說:「你提醒了我,將實習生們重新聚集在一起,倒是在你的可控範圍內。」
何美神情稍沉,「我只是在朋友圈發了請柬,他們會來,我也很意外。按照你的意思,我辦這場婚禮就是為了引他們來,然後殺了董京和朱小笛?這也太誇張了,我再怎麼欣賞祝依,都不至於做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