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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重案隊查得非常細,得知周鳳年輕時打死了老婆,打光棍的這些年手腳一直不乾淨,招惹過很多寡婦,孔春翔那淹死的母親邱萍萍生前開著一個便利店,他就經常上門對她動手動腳。
失蹤的老光棍周鳳,溺水而死的邱萍萍,和孔春翔很有共同語言的歷宛,遇害的孔春翔。四人的照片被貼在線索牆上,陳爭沉默地看著。
重案隊在大河縣已經打聽得足夠細緻,不止一個人看到周鳳騷擾邱萍萍,孔春翔雖然比周鳳年輕很多,身板卻不如周鳳,周鳳在田裡討生活,長了一身腱子肉,又是個無賴,發起瘋來,別說一個孔春翔,就是幾個孔春翔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邱萍萍死亡的時間是在大河縣要修高鐵的傳聞之前,民警認為不存在他殺可能,邱萍萍經常去河邊洗衣服,可能是不小心被河水沖走。孔春翔趕回來之後,不同意屍檢。案子疑點不多,最後以意外收場。
一個月之後,歷宛陪朋友來到大河縣考察,和孔春翔認識。周鳳正是在這段時間從大河縣消失。歷宛離開大河縣後不久,孔春翔外出打工。同年10月,孔春翔和鍾力山被殺死,拋屍在郊區的「時光巷子」文具廠。
次年3月,歷宛在年北高原失蹤。
程蹴有些苦惱,「我們現在都是聽當地人說,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他們之間有關係。」
陳爭說:「查到這些線索已經很不容易了,至少孔春翔鍾力山案已經和南溪中學的案子聯繫起來。我說下我的想法,有問題你們提。」
程蹴點點頭,「好,我聽著。」
「邱萍萍的死不存在他殺,但她不一定是意外溺亡,而且孔春翔很清楚母親是為什麼走向絕路。他不肯讓法醫給邱萍萍做屍檢,一是他不願母親的屍體被切開,他的思想保守,希望儘快讓母親入土為安,二是他知道,就算警察查到周鳳長期騷擾邱萍萍,也不可能讓周鳳付出代價,邱萍萍已經死了,他需要警方儘快放下這件事,他自己來對付周鳳。」陳爭說:「邱萍萍到底經歷了什麼,我們現在基本沒可能拿到切實證據了,但可以推斷,周鳳對她的騷擾已經到了她無法承受的地步,說不定還侵犯過她,她認為這是極大的恥辱,想不開,選擇自盡。還有一種可能,她看出孔春翔越來越憤怒,有朝一日會找周鳳算總帳,可她很清楚自己的兒子不是那塊料,一定會被周鳳所傷。她想要保護兒子,讓這一切折磨結束。」
「不管哪一種可能,在孔春翔眼中,都是周鳳害死了母親,偏偏這種程度的『害』,不能讓周鳳償命。邱萍萍死後,孔春翔竭力思考應該怎麼向周鳳復仇,除了同歸於盡,他可能沒有太好的辦法。但就在這時,歷宛出現了,大河縣也因為傳言和大量外來者,進入了一個相對混亂的時間段。孔春翔和歷宛怎麼成為朋友,這點很難深究,可能是意氣相投,可能是有共同的痛點。孔春翔『不小心』讓歷宛知道了自己的大仇,他對付不了周鳳,但歷宛這個大城市來的有錢人就不一定了。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歷宛答應,或者主動提出幫他解決周鳳。」
「所以周鳳失蹤應該算在歷宛頭上。」程蹴緊皺著眉,「解決周鳳之後,孔春翔終於可以沒有牽掛地離開家鄉,那下一步……」
「不一定只算在歷宛一個人頭上。」陳爭說:「就對我歷宛這個人的理解,下手的可能還是孔春翔,但歷宛出了力,比如轉移屍體,清除痕跡之類的。事後他向孔春翔建議,離開大河縣。這裡有個值得注意的地方,孔春翔剛到南山市時很不順利,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到處被排擠,最後還是同鄉鍾力山幫忙,才穩定下來。歷宛為什麼不幫孔春翔?」
程蹴說:「因為他不能幫!他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他們之間關係密切!」
陳爭點頭,「所以我覺得歷宛幫孔春翔除掉周鳳是有所圖,他圖周鳳來為他做事。」
會議室安靜片刻,程蹴說:「你們查到南溪中學案的真兇可能是學生,歷宛和這個學生知道彼此,歷宛失蹤是因為這個學生滅口,那歷宛可能也希望這個學生消失!」
「沒錯,在歷宛和學生的關係上,我們應該還有疏漏的地方,但孔春翔被利用了,這點應該沒有什麼疑問。」陳爭在孔春翔的照片上點了點,「孔春翔一邊在工地上幹活,一邊執行歷宛交給他的任務——可能只是盯著某個人,他的身份給他打了掩護,再加上有鍾力山這個同伴,很不容易引起懷疑。但後來孔春翔還是暴露了,為自己和被無辜捲入的鐘力山引來殺身之禍,這就是他們為什麼會被殺死,附近還有蟬塗鴉的原因。」
程蹴聽得長吸一口氣,「這個學生就是婁小果。」
陳爭說:「排除其他人,他是唯一的答案。」
程蹴思索許久,「但是陳哥,我還有個問題。婁小果為什麼要把鍾力山和孔春翔的屍體扔到文具廠,這一點我覺得多此一舉。」
陳爭點頭,從確實很讓人費解,現階段根本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程蹴又道:「當年想害死歷束星的有兩個人,婁小果、歷宛,歷宛老謀深算,長期跟蹤歷束星,尋找良機,婁小果還是個孩子,就算是蓄謀已久,行動也帶著衝動性質。薛晨文只可能包庇學生,所以我們認為真兇是婁小果。那現在的問題是,婁小果長大之後發現歷宛可能知道自己的秘密,要滅口歷宛。那歷宛根本沒有犯罪,他讓孔春翔去盯著婁小果,甚至可能讓孔春翔去殺死婁小果,為什麼要這麼做?對他來說沒有必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