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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今日他才會沉睡了這麼長時間。
再這樣下去,他將永無甦醒之日。
「我只想替她報仇。」陳故游趔趄一下站起身,冷靜鎮定的看著她,「哪怕這身血肉獻祭妖魔,也在所不惜。」
「原是這樣。」她直白的看了他片刻,沉默著走開。
一身明艷紅衣,很快便湮滅在夜色之中。
自六界形成之後,能力者便存在了。除妖師、巫師、驅魔師、渡靈師、控夢師各司其職,偶有合作,卻互不干涉。
他們存於這六界,懷著不同的目的奔向任何一處。
並非是所有能力者都懷著一顆赤誠的救世之心。
或是說,無法一直如此。
人命可救,人心卻救不得。
沉櫻生來便被賦予毀滅的意義,卻因此更懂生命的可貴。
見慣了生死離別,麻木了,卻也更加渴望一抹溫暖。
她從未放過一個想要殺她之人,同時從未害過一個無辜之人。
人各有命,早已註定。
虞念安安靜靜的跟在沉櫻身後,一言不發。
沒過多久,沉櫻悠然自得走在空曠的街上,慢慢問道:「近幾年,你可曾聽過皇室公主與外族和親。」
虞念開口:「晚菲不知。」
「一看就知你今日沒有好好聽那故事。」沉櫻依舊走在前面,動聽聲音落進這夜裡,「有一個名叫書苜菡的女將軍,她做事雷厲風行,頗得軍心。後來她與一男子在月神廟中相遇,並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是一年前,她卻被封為公主,和親塞外。」
虞念默默聽著,下一瞬,身前之人轉過身來,定定看著她道:「這位女將軍,就是陳故游愛慕之人。」
「不想竟還有這段過往。」虞念冷著一張臉,眼裡拼湊出整片漠然。
「既是她親自前去和親,想必早已知曉自己下場。她不想更多無辜將士死於戰場之上,遂斷送了自己性命。」沉櫻轉過身去,眼睛暗下去,「陳故游若是知曉她這份心意,便不會再說出為她這類言辭。」
殺了那兇手,戰事勢必再起。
書苜菡的犧牲便了無意義。
這一回,虞念出奇的截了她的話,微微訝然道:「大人為何不將這話告知於他。」
「他此時一心向著那妖怪,指著那妖為他手刃歹人,又怎會聽我一面之詞。」
虞念:「那此時我們這是要……」
「回去睡覺。」沉櫻不自覺打了個哈欠,臉上鋪開困意,步伐快了起來,「虞念,設陣。」
「是。」虞念一瞬揮出紅色長刀,在身後重重一敲,平地捲起一面無形的牆。
沉櫻回去的時候,屋裡一片漆黑瀰漫,姜月霜手腕上纏著鐵鏈……睡著了。
她給了身後之人一個眼色,命虞念將人扛回了房間。
房門輕輕合上後,她躡手躡腳在椅子上坐好,身前卻落下一道冰冷的聲音。
「噬心妖一旦與人立下契約,就已生死相依,共用一個心臟一副身軀,你救不了他,亦殺不掉他。」
「若不是有姜月霜一直在此看著你,我許是真的會懷疑你在悄悄跟蹤我。」她的笑掩在夜裡,拄著臉凝視漣軻,「怎麼,你擔心我啊。」
她十分愛笑,笑起來亦是明艷動人,好看極了。
只是不知那十分的笑中,又有幾分真情。
虞念坐在床邊賞月之時,房門被一瞬從外推開。
她站起身,望見沉櫻陰著一張臉走進來:「晚菲,你去守著他。」
「是。」她快步出去,合上了門。
正是這一道聲響叫醒了姜月霜。
清冷月色隨風卷進房間,淺淺落在地面之上。
姜月霜活動了兩下脖頸,不經意間定睛一看,才發現了默然站著的沉櫻。
「已至子時,大人為何還不睡,還站在門口?」她惺忪著眼起身,走過去站在沉櫻面前。
「睡不著。」沉櫻如實回答。
「沒想到大人睡眠還是這樣差。」姜月霜正打算繼續說下去,可偏偏視線一落,發現那雙浴血的手。
「你受傷了?」她一下抓起沉櫻的手腕,「得趕緊包紮才行。」
「無妨。」沉櫻冷眼抽出手。
「不行。」姜月霜死死抓住她,將她拖到床邊坐下,又點亮燭火,借著這隨時都會滅去的光為她處理傷口。
她一瞬默了眼,沒再拒絕。
姜月霜喪著臉,心疼的握住這雙手。
「如此深的傷口,大人對自己還真是狠心。」
沉櫻眼睫垂著,唇邊復捲起笑容。
姜月霜細心幫沉櫻包紮好雙手,思忖良久,還是開了口:「大人你若是想讓他對你臣服,讓他吃些苦頭即可,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她闔著雙眼,聲色叢容:「你看我哪裡像跟自己過不去的樣子。」
說這句話時,她眉眼都藏了笑。
姜月霜靜靜望著她,起身退到一邊。
「你捨不得他。」
沉櫻唇邊的笑僵住一瞬,那邊的話卻仍在繼續。
「既不捨得讓他走,又不捨得讓他受傷,最後受傷的,一定會是大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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