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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算計,好謀劃。」任雪霽讚嘆道,「不愧是鬼見愁。」
陸月寒微微一笑。
許雲深卻遲疑道:「這樣……會不會太過殘忍?」她本就溫柔心善,做了母親後更是聽不得這些。
只是她心軟,任雪霽卻心腸冷硬:「雲深你可莫犯了糊塗。你容得下旁人,旁人可容不下長生!你別忘了,長生畢竟占了長子的名分,你不想爭皇位,旁人卻容不得你不爭。」
「何況,若是日後長生想要皇位呢?」陸月寒輕聲蠱惑道,「你可忍心叫長生不許有這個念頭?長生他,可是皇長子啊!」
「便是不說皇位,只說如今。」任雪霽接口道,「如今宮中只有長生這一個孩子,皇上都能對長生不聞不問,若是再有另一個皇子,這宮裡可還有長生的容身之處?」
「他既然不在乎長生,憑什麼再有別的子嗣?!」陸月寒斷然道。
再溫柔的女子,在保護自己孩子的時候都會堅強起來。許雲深頓時道:「是我想岔了。」
陸月寒微微一笑:「這就是了。」
她既然此生無子,憑什麼罪魁禍首可以子孫滿堂?
事情的發展比她們推想的更加順利,皇后果然按捺不住,親自出手。陸月寒一邊命手下暗中行些方便,一邊也在悄悄留存證據,引而不發,靜待來日。
待到如今夏妃落胎,陸月寒在宋令璋的掩護下假作幾日忙碌,便將早已準備好的證據整理出來,二人分別遞呈上去。
第16章 鳳印
皇上自以為勝券在握,有意與太后分庭抗禮,這才在最初查案時便雷霆震怒,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只是此刻看到宋令璋呈上來的一項項供詞和證據,連皇上也不免恍惚:「怎麼可能……怎麼會是皇后……」
宋令璋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低眉垂目,一聲不吭。
下一瞬,茶盞便從上方砸了下來,擦過他的眉角落在地上,濕了半邊衣袖。只聽上方皇上怒喝道:「你是如何做事的!為何不能攔著一些!」
宋令璋隱約察覺眉角有血沁出,卻也不敢擦,更不敢分辯一二,只伏身叩拜於地:「臣萬死,求陛下恕罪。」
皇上一言不發,宋令璋不敢輕忽,只一遍一遍地叩首相求,額頭觸地碰得山響。
半晌,方聽上方傳來皇上冷淡的聲音:「罷了,你且下去罷。」
宋令璋更不敢多言,又伏身一拜,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殿門。
其實所謂小心翼翼,也不過是在皇上面前做個姿態,他心中有把握,皇上不會將他如何。雖說他在和陸月寒的對壘中落了下風,可若是換了皇上手下其他人,恐怕連和陸月寒對壘的資格都沒有。
自然,如今皇上手下無人的困境,正是這些年他和陸月寒聯手剷除異己的結果。
實話說,他以為這次皇上吃了這麼大的虧,自己少說也得挨上幾板子,沒想到……想來皇上是怕宮正司再橫插一手,讓他吃了暗虧罷。
宋令璋隨手擦了擦額上湧出的鮮血,面無表情地往司禮監走,路上卻正好迎面遇見陸月寒和任雪霽並行而來。紫衣女官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雙方交錯而過。
*
「你特意繞這條路,不會就是為了看一眼宋督公的下場罷。」走出一段路後,任雪霽低聲笑問。
「那是自然。」陸月寒回答得理所應當。
「你這人真是……」任雪霽啼笑皆非,「得了個鐲子要去人家面前炫耀,人家被訓斥也要特意繞路來看。咱們兩邊這麼多人,也就你和他卯上勁了。」
「他得罪過我,你又不是不知道。」陸月寒隨意道,「看他不好,我就高興了。」
「看他那個樣子,陛下怕是也沒怎麼罰他。」任雪霽道,「丟了這麼大的面子,陛下居然只是不痛不癢地砸了個茶杯?」
「皇上防著宮正司呢。」陸月寒冷笑,「只要陛下開口,宮正司就有理由把人帶走。進了宮正司,他別想能豎著出去。」
「陛下只怕也只有這會兒才能想到此處。」任雪霽道,「倘若陛下得知皇后失了鳳印,未必還能這般冷靜。」
「且看罷。」陸月寒不置可否。
她自然不會讓宋令璋當真受罰。宋令璋在宮外手眼通天,連康王府都能安排了人手,她在宮外沒這份本事,可宮中卻是她的天下。皇上身邊近來頗得寵信的那個小太監是她的人——即使,那個小太監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在為誰做事。
那個小太監別的本事倒是尋常,唯有舌綻蓮花的本事頗為厲害。即便到時候帝王震怒,只要那小太監在身邊,旁的不說,禍水東引總是能做到的。
哪怕那小太監出了什麼岔子……可誰又說,她在皇上身邊只安排了這一個人?最不濟也不過是宮正司把人帶走,橫豎有她在,遭不了什麼大罪。
只是,雖說不會傷筋動骨,卻難免會吃一些小苦頭。譬如說,方才擦肩而過的那一眼,她已經瞧得清楚——
額上的紅腫,是磕頭磕出來的,眉骨上的血跡和衣袖上的水漬,是被茶杯砸出來的。任雪霽覺得不痛不癢,可她……
明明早已經料想到了這樣的結果,明明他們做小宮女小宦官的時候受的苦比這些重的多,可是……
她心如刀絞。
*
心中壓著火氣,陸月寒帶人進坤平宮時格外不客氣。宮正司的人如狼似虎地闖進中宮,雖不比抄家拿人,卻也相去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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