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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趙時悅毫無保留的信任,曹虎頭頗為動容,擲地有聲道:「趙姑娘放心,即便沒有表舅,我也定能護你們周全!」
趙時悅見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啊?不、不必如此,曹哥哥這一路上本就幫了我們許多,都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呢。」
趙時悅試圖解釋道:「我也不是想著要去武襄縣沾你表舅的光,就只圖有個安穩的環境,能好好地養大弟妹就行,曹哥哥實在不必,再為我們姐弟多費心思,呃,不對……!」
趙時悅越解釋越有歧義,道:「我不是說要跟你絕交啊!我意思是我能照顧好弟妹,不用你多掛心的,嘖!好像也不對,哎呀,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你明白的吧?」
曹虎頭笑了,桃花眼裡波光瀲灩,十分包容道:「趙姑娘豁達堅韌,我明白你的意思。」
豁達堅韌的姑娘訕笑道:「好好,那個,你明白就好。」
裴滉扯著鬍鬚,一臉的無語,暗道:一個揣著明白裝糊塗,一個糊塗裝明白,倒是絕配,以後可有好戲看了!
趙時悅趁著曹虎頭走到前面去探路的功夫,趕忙將月娘叫到身邊,低聲請教道:「嬸子,這武襄縣到底有什麼好?你們怎麼也想也不想就來了?」
月娘瞧見了她眼裡藏著幾分不確定,暗道:這姑娘看著半點不猶豫,卻原來自己心裡也沒底呢。
月娘老早之前便與丈夫商量過利弊,此時又將之前的種種分析,再重複了一遍。
先說除了并州那樣的虎狼之地,其他各州官衙,對待流民的態度,其實都是大差不差的,要麼統一安置在一處無人之地,要麼打散了與當地村民混居。
唯一相同的是,都要開荒。
有的是由官府衙門統一押著去開荒,開出來是官田,不必繳稅,但也不歸開荒之人所有,以後種出來的糧食,還得交至少一半的佃租給衙門。
趙時悅聽得心驚,憤恨吐槽:這還真是不把人當人啊,就算是牛馬也不帶這麼壓榨的吧!
幽州開荒倒是與別處不同,雖然也強制要求一名成年男丁三年之內必須開出來十畝荒地,一個名成年女子三年之內必須開出來八畝荒地。
但也同樣規定,開出來的荒地,歸開荒之人所有,且前三年是不必繳納糧稅的。
趙時悅聽得心裡鬆了一口氣。
月娘卻又笑道:「趙姑娘,你可知有句話叫『荒地無人耕,耕出來有人爭』?你們姐弟和咱們家都是一樣,背井離鄉又無族人可依靠,如今運氣好遇到了貴人,哪有不緊緊抓住之理?」
這年月開荒種地可沒那麼容易,開出來的田地保不保得住還兩說,沒有族人依靠,人單力薄,往後與村鄰爭水、搶柴、發生口角,估計都要受盡欺負。
趙時悅上輩同樣生活在小鎮農村,哪裡不明白這些道理。
見曹虎頭探路回來,趙時悅連忙把之前替趙寄奴剝的松子遞給他,十分殷勤道:「曹哥哥,你辛苦了,松子,吃不?」
曹虎頭還沒好意思伸手接呢,趙寄奴卻先不幹了,瞪著曹虎頭,極為不忿道:「嗆嗆搶,壞!」
趙時悅將沒眼色的小娃娃強勢鎮壓,直接將一小撮松子仁塞到曹虎頭手裡,套近乎道:「嗨,你這小屁孩兒,要不是有曹哥哥在,咱們這一路上還不知道得死多少回呢,曹哥哥他能是外人嗎?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吃你幾顆松子仁怎麼了,真是個護食的小摳門兒」
「噗嗤!」
裴滉見此忍不住失笑出聲。
這小丫頭果真是極有意思,說她單純吧,人家還知道悄悄求證,說她有城府吧,卻又討好諂媚得如此直白。
偏偏那曹家小兒卻無比受用,明明是小小年紀便領兵殺敵的狠人,此時竟也像個純情少年,耳根子都紅了!
「哈哈哈……」實在可樂!
趕車的牛囝卻不解風情道:「先生,這路也太窄了,馬車輪子都卡在石縫裡了,您怎麼還笑呢?奴實在想不明白,這武襄縣有什麼好的,您就真的非去不可麼?」
裴滉同樣茫然道:「是啊,武襄縣有什麼好的,怎麼就一定是它,或者是他呢?」
又走了三四日,天氣越來越冷。
清晨草木上結有薄霜,有時候還吹著北風,刮在臉上跟刀子似的疼,眾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趙寄奴和趙妮妮白日裡基本上都窩在裴滉的馬車裡,就怕小孩子體弱,又受風寒。
好在一路上能遇到的村落也越來越密集了。
運氣好的時候,還能在謀戶人家借宿一晚,用銀錢也能在村子裡買到足夠的糧食,價錢比起并州小鎮時,竟還要便宜將近兩倍。
由此可見幽州並未遇到旱災,至少武襄縣的百姓,大多都還手有餘糧。
翻過一座鋪滿枯黃野草,長著高大胡楊樹的綿延長坡後,一座不算雄偉的城池便隱隱映入眼帘。
同樣映入眼帘的,還有一隊披著玄色鎧甲的古代騎兵,正朝著他們飛馳而來。
第二十八章
曹虎頭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家表舅竟老早就等著他來,還帶了一隊兵馬親自迎出城外好幾十里遠。
甥舅倆避開眾人,到長坡另一邊去互通有無,大約是在擔憂什麼,那並不相似的兩張臉上,都帶著一模一樣的嚴肅。
曹虎頭的表舅大約有三十出頭,嘴唇上留著兩撇精心修整過的八字鬍,下巴上還有十來厘米長的一把須,可見是位美髯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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