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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虎頭見她神色赧然,難得露出一副羞羞怯怯的模樣,頓時也沒了半點火氣。
只認命地跟張家人也客氣道了別,便打算陪著這姐弟三人連夜趕路去四宜城。
張家人行禮多,又無那般好的體力,所以並不打算趕夜路,準備在原地休息一晚,再趕去四宜城與趙時悅他們匯合。
張宏賓猜到曹虎頭的身份多半不簡單,不想就此失了聯繫,便承諾道:「趙姑娘,你放心帶著弟妹先去求醫,那車架和行禮,我們在後面幫你捎上就是。」
趙時悅剛想說其實不用,卻被曹虎頭截過話去,只低聲道:「路途艱險,此番分別,若是不幸走散,張大哥一家在幽州又無親人可投奔的話,倒是可以前往武襄縣安置。」
趙時悅因為實在擔憂弟弟,一心只著急上路,所以並未聽清曹虎頭說了什麼。
第十八章
四宜城被三地所環繞,往來客商絡繹不絕,帶來了繁華的同時,也令城防壓力日益劇增。
新任府台大人是位只愛清談的世家子,連帶著底下的人也做事十分敷衍,壓力劇增管不過來,索性就放任不管,到如今,就連宵禁也取消了。
趙時悅他們趕到四宜城的時候,夜色已深,城門也已經關閉。
曹虎頭叩開了角門小窗,裡面響起一道咒罵聲:「呸,他娘的,又是走夜路不怕遇到鬼的,有錢進,沒錢就給老子滾!」
曹虎頭遞了一塊足有五兩重的銀錠進去,客氣道:「孩子生病,急著進城尋醫,還望軍爺通融通融。」
裡面的人收了錢後,也不再故意刁難。
開了角門,有四五名守夜的兵士,大概是閒得發慌,打量了曹虎頭和趙時悅二人幾眼後,竟七嘴八舌地調侃道:「喲,還是一對兒離家私奔的小野鴛鴦呢。」
「看著也就只有十六七歲,竟然都有倆孩子了?」
「倆孩子還這麼大了?!」
曹虎頭耳根泛紅,不得不解釋道:「這都是小子的弟妹,並不是旁的什麼人。」
有兵士嗤笑道:「喲,弟妹四人,四個長相,怕是父母也有四對兒吧。」
趙時悅只覺心中恍恍惚惚,暗道:可不是麼,四個人,四對兒爹媽,咱們可真是沒有秘密的一家人呢!
那兵士似看穿了什麼,卻也懶得多管,只催促道:「行了行了,誰管你們有幾對父母,到了四宜城,就都給我老實點!」
警告過後,又有另外的兵士好心提醒道:「若是求醫,這會兒估計就只有恆安堂還能叫開門,進城左拐一直走,看見有兩棵銀杏樹的地方就是。」
烏雲遮天閉幕,濃黑不見半點月色,近在咫尺的街角巷道也只是朦朦朧朧,只有不遠處還隱隱亮著幾盞燈火。
閉著眼左拐容易,可要找到光禿禿的銀杏樹卻很不簡單。
曹虎頭熟門熟路地走到一處店鋪前,好似十分肯定地敲響了木門。
突兀的敲門聲在黑暗裡響了好一陣,才有人披著外袍出來。
來人是名男子,大概有四十歲左右,被人半夜攪擾,卻也沒發火,只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男子並不廢話,徑直將趙時悅他們帶到了醫館大堂里,點燃了兩盞豆油燈後,才言簡意賅道:「誰病了?」
趙時悅趕忙解開背繩,將小小一團的趙寄奴從背上挪到了懷裡,湊到醫者面前,仔細答道:「是我弟弟病了,午時都還好好的,還吃了大半碗的麥粥呢!臨近傍晚的時候就突然開始發熱,摸著很燙手,這會兒倒是好些了,但瞧著依舊沒什麼精神。」
男子低聲無語道:「睡得跟頭小豬一樣,還能瞧出來什麼精神?」
「……」
趙時悅猶豫著要不要將弟弟奴搖醒?
好在男子並沒有這方面的要求。
他伸手摸了摸趙寄奴的額頭和心窩,再掰開他的眼皮和嘴巴瞧了瞧。
最後將食指和中指搭在趙寄奴那細伶伶的手腕上,仔細診了診脈相,才語氣平淡道:「突發風寒,已經退了熱,便沒什麼大礙了,我再抓三副藥給你,等他睡醒了,可以熬給他喝。」
男子說完,便自顧自地走到旁邊的兩大排藥櫃前面,拿著一桿十分精緻的小銅稱,一邊抓藥,又一邊交代道:「走廊那邊有熬藥的爐子,一副藥四碗水,先泡兩刻鐘,燒開後轉文火慢熬,熬到只剩下大半碗藥汁就好。」
抓好藥,男子攏了攏外袍,似迫不及待想要重回被窩一般,十分隨意道:「前院東邊的那兩間廂房可以休息,把毛驢關到牲口棚里去,別拴在門口,免得大半夜的被人偷了去!仔細守著那孩子,要是後半夜又開始發熱,就來後院正房裡叫我。」
眼看那男子就要消失,趙時悅忙問道:「大夫,藥錢和診費是多少?」
「不急,明兒天亮了再算……」
最後一個「算」字,已經隨著男子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大堂里。
趙時悅好不納悶道:「他就不怕我們拿了藥,跑了啊?!」
曹虎頭含糊笑道:「他大約是不缺那幾個藥錢吧。」
趙時悅已經學會了不去追根究底,有時候糊糊塗塗地活著,其實也挺好。
醫館廂房裡布置得還算齊整,青磚牆,木地板,靠牆有兩個立櫃,靠窗有一張木床。
床上鋪著麥草和蘆席,還有一厚一薄兩張被子,薄被子只是一層葛布和一層麻布縫在一起,厚被子則是兩層麻布里塞了厚厚的蘆花,倒也還算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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