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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犀握刀, 即便豺狗有千萬, 也不過是白送性命而已。
曹善執抬手一揮,八百名重騎兵分散開來,只二十人一組,擺成同心圓鋸小陣, 揮著長柄陌刀, 如血肉收割機一般, 不畏生死,只知殺戮!
不過頃刻之間, 便有數千名兇虜賊人喪命。
犀角軍號,嗚咽撤離之聲,斷斷續續地響起。
敵寇被嚇破了膽,凌亂不成陣勢,正如裴滉和曹善執所預料的那般,朝著鬼遮林方向,潰逃而來。
重騎兵緊隨其後,驅敵入瓮。
武四海陌刀出鞘,興奮高呼道:「兄弟們,輪到咱們上場了,殺!」
「攔住這般豺狗,一個都別放走!」
「殺!」
裴滉大受感染,豪情萬丈,手握陌刀,揮鞭跟上,同時還不忘樂於助人,幫忙給崔厚安的馬屁股上也來了兩下。
裴滉高喊道:「姓崔的,今日不殺幾個戎人,你我豈不是白來一遭,沖啊,殺!」
牛囝緊跟其後,憂心忡忡道:「爺,您悠著點啊,可千萬別折了自己的老命!奴在後面保護您!」
毫無防備之下,戰馬飛奔而出,崔厚安一個踉蹌,險些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忍不住破口大罵道:「裴太沖,你個狗逼直娘賊!」
崔厚安奮力拽住韁繩,努力想要讓馬兒停下來。
先前之刀劍血肉,給崔厚安帶來的衝擊實在太大,此時依舊有些膽顫。
他根本就不介意是否白來一遭,也不想動手殺人,只想默默在一旁觀戰!
可惜那馬兒卻是受過訓練的麒麟軍戰馬,並不受背上懦夫之拖累,更不願落後於其它同伴。
總之就是,馬兒有它自己的想法,並不打算遵循崔厚安之想法。
世家子弟,自幼修習君子六藝,大多都是文武兼備。
靖朝文武之間並無明確界線,曾有人前腳還在邊關領兵禦敵,後腳回京就被君王拜為丞相。
「出將入相」之說,便由此而來。
裴滉自詡一代天驕,智謀無雙,自認文乃當世第一,武也同樣不輸於人。
趙時悅此時若是見到了他在戰場上的殺伐英姿,便知當日劫持之事,這位大佬到底放了多少的水。
即便膽怯如崔厚安,被迫上了戰場之後,揮刀躲避之間,也頗有幾分章法。
一萬賊寇,兩次擊殺,僥倖逃至數十里外的宣天河邊上時,就只剩下不到千名殘兵。
宣天河北起九霄山,南至無極海,武襄縣旁邊的玉帶河,也只不過是其無數支流之一。
冬時水低,十里河面上,兇虜戎人涉過齊腰河水,狼狽北逃。
南岸上,麒麟軍停於原地,弓箭上弦,作最後一次射殺。
曹善執取下頭盔,目光越過大河天塹,遺憾不甘道:「河套二十四府,原本乃靖國疆土,宣宗時期卻被兇虜占去,建立了所謂的西河國。」
曹善執扭頭問裴滉,也是問自己道:「先生,您可知河套二十四府的漢民還有多少?他們又是何種境遇?」
裴滉不知,他沒去見過,也不敢去面對現實。
曹善執問完,並不需要裴滉回答,只憤恨道:「我真恨不得今日便衝過宣天河去,殺進西河國大都,宰了攣鞮懋邪那老匹夫!」
裴滉眯了眯眼,淡淡道:「可惜你不能。」
裴滉十分冷靜地分析道:「仁宗早亡,幼帝早夭,鄭氏無大義,再不能繼續把持朝綱,藩王割據就在眼前。」
「幽州鐵騎分三軍,分別是麒麟、虎賁、豹滔,虎賁掌於你祖父曹道元之手,豹滔被幽州豪族秦氏所把持,曹道元雖是你祖父,秦修巍雖是你舅公,可你嫡親祖母早逝,父親又戰死沙場,一代親,二代疏,三代見面不相識,曹道元與秦修巍雖不會主動害你性命,但也不會好心助你。」
裴滉無奈總結道:「若只憑武襄縣一地,難以抗衡整個西河國,只憑三萬麒麟軍,同樣難以抗衡十數萬兇虜兵。」
曹善執何嘗不知,因此每每面對兇虜人的挑釁與試探,也只能忍下滿腔恨意,將人趕過宣天河,便停下步伐。
殘陽墜落,霞光漫天,十里河面仿佛被染上了了一層血。
裴滉心情沉重,閉眼又睜眼,深深嘆了一口氣,最後決斷道:「大灣村人傑地靈,山清水秀,從平荊塞回去之後,你讓縣衙給我也劃八畝荒地,我到那裡教書種地去。」
至於教導誰,指點誰?兩人心有默契,倒也無需言明。
曹善執並無意外,卻還是真摯感謝道:「多謝先生相助。」
兩人交談結束,一起望著大河北面,沉默不語。
武四海清點完傷兵,過來回稟道:「重騎營無人陣亡,只十六人負傷,輕騎營陣亡四十三人,另三百六十八人負傷。」
武四海又猶豫補充道:「崔舅爺被兇虜人砍傷了左腿,痛嚎得十分厲害,不過卻沒有傷到骨頭,並不算嚴重。」
裴滉一下子來了興致,開心道:「走走走,我去瞧瞧姓崔的嚎得有多厲害!」
*
時間一晃而過,不到十來日的功夫,新宅的地基已經打好,就連那青磚院牆,也已經砌起來快有半人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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