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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憤怒的命令式語氣,伴隨著壓制性極強的念力,施加在陸辰光的身上。
倘若是普通人,此時已經跪地不起,或許膝蓋還會磕破。
但陸辰光不動聲色地扛了下來,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緊握的雙拳以及手背上突兀的青筋顯示著他抗得很辛苦。
屋子裡的家具陳設開始因為兩個人無聲的戰役而劇烈晃動。
「蘇木,想用念力壓制懲罰我嗎?」陸辰光咬緊牙關,「我不會屈服的!我沒有錯!」
陸辰光的反抗令蘇木大為震驚。在修真界,念力比拼又稱為「靈斗」,這種爭鬥看似風平浪靜,卻十分兇險,境界不足修為不夠,很容易被對方瞬息之間就秒殺。
他無意傷害陸辰光,只是想給點教訓,所以並沒用多強的念力。現在看來,他差一點被陸辰光給反殺了。
陸辰光的念力很有爆發力,這讓他想到那一晚,陸辰光喝了符水之後開啟的境界,或許早已在他之上。
但那只是無意識的靈光一現,與現在清醒自主的狀態完全不同。
蘇木不得不加強念力,而陸辰光也不甘示弱。
哐當一聲!茶几上的水杯炸成了碎片。
爆裂聲讓兩個人暫時消停了。
陸辰光一臉痛心地說:「蘇木,這些日子以前,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就算你不懂愛,就算是我單方面付出,但即便是一塊冰,都該捂熱了吧?」
真摯的情感表白,蘇木卻無動於衷,一心只想索要自己的東西:「把畫還給我。」
陸辰光眼神灰暗:「畫沒了,我燒了。」
蘇木抬起手,掌心凝聚一道攻擊性靈符,但他強忍著,沒有對陸辰光下手,只是訓斥道:「不懂得尊師重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尊師?」陸辰光嘲弄一笑,笑容十分苦澀,「蘇木,你是要我愛屋及烏了?」
蘇木義正言辭:「不管他是不是你師父,你好歹尊重一下,這是最基本的禮數。」
「禮數?」
陸辰光忍無可忍,一步步逼近蘇木,不該說的話也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我看你才不懂禮數。你師尊既然已經仙逝,你還老念著他幹什麼?你怕不是心裡有些什麼別的想法吧?」
「我……你什麼意思?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蘇木頓時有些沒了底氣。
蘇木心虛的樣子,看得陸辰光腦子一熱,隨之脫口而出:「什麼是尊師重道?你對師尊抱有超出師徒之間的感情,你才是壞了禮數,簡直有悖人倫!」
「你、你胡說!放肆!」
蘇木背過身去,眼睛不知該看哪裡,慌亂的手腳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動作。他的心亂了,意識也亂了,墮境的恐懼又再一次侵襲而來。
不,不能再墮落了。
他咬緊牙關,試圖凝聚靈識。
符師是修真界心智最堅定心性最平靜的人,不會輕易動搖的!
「蘇木,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那麼說的,我……」
見蘇木心慌意亂手足無措,陸辰光比他更加著急,伸手想把蘇木抱在懷裡安慰。
蘇木不應該這麼孤獨而堅強,不應該什麼心事都自己扛,不應該獨自面對痛苦。
只要蘇木點點頭,陸辰光願意拼了命地付出一切,為他謀得一世安好。一世不夠的話,生生世世都可以。
試探的手指觸到了蘇木的冰冷氣場,陸辰光瞬間心灰意冷。
無論做什麼,蘇木的眼裡心裡都是沒有他的。
「對不起,我走了。」
蘇木打開門沖了出去。
陸家人還在樓下客廳里開茶話會,見蘇木急匆匆走下樓,臉上像是蒙了一層冰霜,一看就是被氣得不輕。
季茹趕忙上前把人拉著,輕言細語問道:「怎麼了蘇木?」
背後告狀這種事,蘇木還是做不出來的,但一想到師尊的畫遭受了怎樣的待遇,氣壓更低了,整個人就像一隻引線失常的爆竹,越是安靜越危險。
陸豐與陸辰陽互看一眼,父子倆同時朝樓梯的方向望去,為樓上那小子捏了一把汗。
「一定是光光欺負你了!」季茹仿佛比蘇木還氣,瞪著眼叉著腰,仰頭咆哮一聲:「陸辰光!你給我下來!」
轉向蘇木的時候又變得十分和藹可親:「沒關係的,不要慪氣,阿姨一定給幫你收拾他。」
等了一會兒,樓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陸豐與陸辰陽再次交換眼神,完了,這一次鬧大了。
這下連季茹也沒轍了,皇太后的氣場逐漸變為太后身邊的嬤嬤,自我安慰道:「兒子一定是臉皮薄,不好意思下來的啊,是不是呀,陸豐?」
「是……的呀……」陸豐也只能睜眼說瞎話。
陸辰陽站起來:「我上去看看。」
蘇木抬手對他做了個禁止的手勢,道:「倒也不必了。」
見蘇木要走,季茹自然不讓:「天黑了,夜裡外面涼,這會兒出去會感冒的。」
蘇木腳步踟躕了一下,回頭看了看空蕩蕩的樓梯口,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期望陸辰光追出來的。
雖然他還在氣頭上,但如果陸辰光能夠道個歉,認個錯,深刻反省,他還是會選擇原諒他。
或者再退一步,就算不道歉,只要陸辰光能出現在樓梯口,遠遠的站著,用那雙明亮的眼睛注視著他,再露出一點委屈的可憐兮兮的表情,他也是會心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