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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進花園的時候其實就注意到了,起初他以為是一個存放園藝工具的小庫房,然而,當張亦劍的眼神時不時瞄向這道門時,他覺得必有蹊蹺。
儘管張亦劍已經極力掩飾,但那種本能的在意是藏不住的。
陸辰光扒著蘇木的肩,小聲問:「探到什麼了嗎?」
蘇木收回自己貼在牆上的一道符,凝神屏息感受著符文帶回來的信息,搖搖頭道:「沒有。」
張亦劍站在他們身後,咳了兩聲,道:「你們玩夠了嗎?」
陸辰光指了指門問道:「這裡面是什麼地方?」
張亦劍:「我的休息室。」
陸辰光:「你一個人休息?你們那位神秘社長呢?你師父呢?」
張亦劍保持著禮節性的微笑:「你剛剛不是說所有人都是我角色扮演?」
「嘿嘿……開個玩笑。」陸辰光拍拍張亦劍前胸印有范思哲logo的西服口袋巾,「哇,手感不錯哦,下次我也整一套,我穿著,一定比你帥。」
「請回吧。」張亦劍再次送客。
陸辰光還想故技重施一屁股坐在門前耍賴不走,蘇木扯著他的袖子強行把人拉起來,對張亦劍道:「今日多有打擾,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諒解。」
「客氣了。」張亦劍陪著他們往外走,或者說,是押送著他們離開。
行至商店大門前,張亦劍緊了緊領帶,整理了一下西服下擺,恢復了完美紳士的狀態,對蘇木伸出右手:「有緣再見。」
蘇木還不太適應社會人的握手禮,陸辰光便幫他代勞,狠狠捏著張亦劍的手,咬牙切齒道:「緣分已盡。」
離開商店走遠後,蘇木想著那株血姬,如鯁在喉。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他向陸辰光求問。
陸辰光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隨後回以蘇木一個堅定的眼神:「我只相信你。沒有你的前世今生,生生世世,都沒有意義。」
這句表白對於蘇木的木腦袋來說,太複雜了,陸辰光選擇貶低對手:「就張亦劍那賊樣,上輩子肯定也是個斯文敗類,你千萬不要被他的表面給迷惑了。」
蘇木點點頭,又問道:「你真覺得天全社就他一個人?」
「嗨,我就是說來詐他的。」陸辰光眉頭輕皺,難得的嚴肅認真起來,「我覺得,那道小門後,有東西。張亦劍不足為患,真正厲害的,是他背後的大佬。」
「我同意你的看法。」蘇木眼裡閃過一絲隱憂,「我用符術都感知不到的氣息,絕對是個能力凌駕在我們之上的高手。以後我們做事要更加小心,這已經不緊緊是幾個命案的事了。」
張亦劍還站在店鋪的門前,目送兩人的背影遠去,看著他們肩並肩聊得十分投機的樣子,他有些羨慕。
待完全見不到兩人影子之後,張亦劍返回店裡,一路疾行走到天井西側的那扇小門,側身跪坐在門前,低著頭,虔誠如信徒。
「師父。」他用無比崇敬的語氣喚了一聲,便再沒多餘的言語,靜靜等待著召喚。
半響,門後傳來一聲清亮的少年音,如高山流水般悅耳。
「進來吧。」
第68章
張亦劍抱那株著血姬打開門走了進去。
這道不起眼的木門樣式陳舊,尺寸窄小,門框也不夠牢固,先前被陸辰光給偷偷踢了一腳,有些漏風了。
然而門內卻是別有洞天,不僅空間開敞,採光明亮,空氣也如山林般清新,完全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
檀木房樑上垂下一層層紗幔,既能避風,又能起到遮擋作用,朦朦朧朧的,讓人一眼看不真切。
鋪著柔軟手工毯的地面就算光腳踩上去也十分的溫暖,不會有腳步聲擾人清修。
張亦劍脫了鞋,動作極輕地踩上去,生怕壓壞了地毯上的任何一根羊毛似的,輕手輕腳,步伐穩重而遲緩。
掀開一層層紗幔,猶如撥雲見月,一道木雕屏風立於張亦劍眼前,從屏風上端的冰裂紋花格看過去,隱約可見對面的景象。
黃花梨書案前端坐著一個長達齊腰的少年,年紀大約十五六歲,一張瓜子臉略顯蒼白,纖細的手指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書案右上側的白玉香爐,繚繚煙氣縈繞在他指間。
張亦劍跪拜在屏風前:「師父,他們已經走了。」
「嗯……」少年的聲音輕顫了一下,而後頗為嫌棄地說:「十六,把門修一修吧,漏風的,冷死我了。」
「是徒兒照顧不周。」張亦劍起身走到衣櫃前,拿了一件羊絨斗篷,這才走進屏風後,給坐在軟榻上縮手縮腳的少年披上。
「那小兔崽子故意把門踢壞的,從小就皮,跟一隻小狼狗一樣,不服管教。」少年說起來就有撒不完的氣,一生氣就下意識地把手放在下巴上隔空薅了一把,手指抓了個空,有些尷尬地縮回斗篷里,把自己裹起來。
張亦劍低低地笑了一聲,被斗篷裹緊的人,還真像一隻白色毛絨動物。意識到自己的思想很危險,他趕緊收斂笑容,連頭都不敢抬。
少年餘光瞄他一眼:「你笑什麼?」
張亦劍壯起膽子說了句實話:「您既然覺得十五師兄不服管教,為什麼當初還要對他委以重任?」
少年對他悄悄地笑了笑,不假思索道:「那時要是你在,我就讓你當掌門。」
張亦劍惶恐地低下頭:「不敢……」,然後將血姬放在書案上,並告了陸辰光一狀:「十五師兄想拿茶水澆它,幸好我反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