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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半年來,第一次做了夢。
夢裡的自己還在校園,何嘉善冷著臉在樹下等著給她送飯,她笑呵呵地跟他聊家常,回到宿舍里跟另外的舍友笑嘻嘻地鬧。
才說沒幾句話何嘉善就出現了,手裡拿著刀叫她,她沒在意地跟著何嘉善離開。
然後一片空白。
回宿舍時,沒有人叫她,她們問她是誰,她說叫她孟知微,可大家一遍遍地搖頭,自己吼了半天,可就是發不出聲音,只有吳海在她身後喊了一聲:「孟知微。」
何嘉善手起刀落,吳海就倒在血泊了。
驚醒時才三點鐘,身旁的男人睡得極熟。
孟知微敷著一身冷汗起身進了浴室,家裡一直沒有鏡子,浴室也沒有,只有臥室里有個小鏡子留給她化妝,這是何嘉善的細心。
除了睡覺的時候,孟知微基本是化著濃妝,最差也是淡妝儘量淺化那層薄痕。
他知道,自己其實並沒有表示得那麼不在意。
取出水壺倒上滿滿一杯涼白開,咕嚕咕嚕地喝下去,就睡不著地坐在客廳里看月亮。
尖兒閃著微醺顏色,似乎也有跟星星格格不入的淒涼。
看著看著人就陷入了沉思。
直到身上有了一絲重量,轉頭看見何嘉善給自己蓋上了個毯子,瞬間掩藏起自己臉上的沒落,打趣說:「跟我住, 好像你都不敢放心睡。」
何嘉善沒接她的話,打直球問:「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別跟我裝傻,到底怎麼了?」
「就是做噩夢,沒什麼大事。」
「夢見吳海了?」
孟知微瓮聲瓮氣地哼了聲:「嗯。」
「沒事的,別怕。」
「我不怕,我就是心裡難受。」
何嘉善走到孟知微旁邊抱住她,沒說話,此時說什麼沒意義,安安靜靜地待著比千言萬語都來得實在。
年少時的傷是孟知微的疤也是他的傷疤,說千言萬語都是蒼白無力的,有隻手牽著也就夠了。
兩個人都成了個體戶了,賺錢的事更成了頭等大事。
基於上次孟知微的營銷手段服裝店慢慢有了名氣,不少大學生都會帶著朋友過來,說便宜又好看。
特別是老闆長得特別帥,跟電影明星一樣,更是招惹小姑娘喜歡。
何嘉善每天哪怕只是穿著白t加牛仔褲都圍滿小姑娘,人多了,貨卻漸漸跟不上了。
只靠朋友隔三岔五地去批發衣服肯定不是常事,孟知微又想起了林年。
之前林年帶她去見那位設計師的時候,設計師的聯名理念和展陳式服裝店都很打動孟知微,她貿然拜訪肯定是無用功,牽線搭橋肯定得通過林年。
只是何嘉善雖然嘴上不說,對林年一直心裡帶著情緒,她肯定不能在沒談定之前貿然行動,微信上就客客氣氣地給林年發了下想學習的心。
對面的人看了也就明白了,直接說是不是想讓他幫忙找人教她找貨源。
他那麼坦誠,孟知微索性挑明問如果找人合作,是怎麼個價格。
林年的意思這種事當面談比較好,手機里說不清楚,抬頭瞅了眼正在帶人看衣服的何嘉善,狠心應承下來。
約好了時間才跟何嘉善說自己晚上得去見見之前的老同事,之前走沒拿離職證明的單子。
何嘉善盯著孟知微沒說話,那個審視的眼神把孟知微都看毛了,快忍不住說出實話的那一刻何嘉善卻一臉老謀深算地笑起來,懂事地點頭說沒事,店裡有他在,她忙自己的事就行。
話說得體貼,臉笑得溫柔,可孟知微總覺得他有種貓捉耗子的感覺。
掩飾情緒地點點頭就竄去廚房給何嘉善洗草莓,快到時間簡單收拾下就往約好的餐廳趕。
只是沒想到,林年居然訂了家這麼高級的餐廳。
摸摸剛掙了沒幾塊錢的荷包,咬咬牙告誡自己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轉頭對著路邊隨便一輛車比了個虛偽的笑容,感覺角度調整得差不多才轉身往屋裡走。
車窗搖下,林年抿著嘴看著小跑進大廳的孟知微的背影,沒忍住笑出了聲。
坐在包間裡的孟知微儘量讓自己看著老練些,等林年帶了幾個自己搞這一行的朋友過來就得體地起身打招呼。
林年介紹了一圈,專門指著其中一個穿著西裝塗著髮蠟的男人說:「小孟,這是胡漁,胡總。」
「胡總好。」
「不要叫總,叫我胡漁就行,就一個二道販子,叫什麼總。」
「胡漁你可別謙虛,四季青的進貨渠道,你手裡就有好幾條吧。」
聽到四季青,孟知微瞬間秒懂了林年為什麼單獨給她介紹胡漁,之前跟著林年的時候,他教過自己一些酒桌禮儀,哪怕知道她完全不屑,林年還是以你要融入國情教了她全套。
「知微,如果他給你敬酒你怎麼辦?」
「說謝謝。」
「可以,但是你的重點不是謝謝,是打開話頭,逐步帶著他的思路去說出你想說的話。」
師傅在場,她剛好可以檢驗下學習成果。
站起身跟著吹捧兩句:「沒想到胡總這麼厲害,我敬您一杯,以後還要多多學習。」
一群人被孟知微的動作逗笑,林年更是欣賞地看著孟知微。
一點就透,他更喜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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