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林斐道:「我會找到他,送你們離開。」
穆達撲通一下跪在林斐面前,剛要磕頭,林斐忙把他扶起來,他道:「穆清是我的朋友,為朋友義不容辭,你無須如此。」
穆達不知道穆清何時跟林斐成了朋友,但此時能有林斐幫助,穆達頓時有了主心骨,若是讓他去找人,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找。
「多謝林監正。」穆達哽著聲音朝林斐躬身拱手,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感謝林斐。
林斐託了穆達胳膊一下:「穆兄弟不必言謝,應該的。」
林斐安頓好穆達,安排下人去查謝敬賢還有裴修文最近的動向,便進宮了。
皇帝身子越發差了,幾乎是臥床不起,朝中事務也基本都交由太子處理,他只偶爾召見些重臣。
林斐雖非朝臣,但因家學淵源,皇帝很信任他,一直覺得他有他父親的風範,想著再過兩年,讓他在學子中聲望再高些,便把他提到御史台,卻沒想到他恐怕撐不了那麼久了。
到了皇帝寢殿,林斐直入內殿,皇帝見他來了,笑呵呵道:「愛卿來了。」
林斐頷首,從太監手中接過藥餵皇帝,待皇帝喝完,又伺候皇帝漱口擦嘴,這才安然坐下。
林斐行止有度,做事不疾不徐,皇帝很喜歡他,再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個他不敢親近,擔心外戚干政,另一個……
想到那個自己千嬌萬寵的孩子給他下毒,還日日請安床前盡孝,皇帝只覺心裡發寒,更覺自己失敗。
他子嗣單薄,貴妃因生聶珏傷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他憐惜貴妃,專寵於她,再沒進過後宮,他也只有聶昭聶珏兩個孩子。
他想要壓制周家在朝中權勢,刻意扶持貴妃母家,一心一意為貴妃母子鋪路,沒成想在他們眼中,權勢大過天。
可皇帝又沒有辦法去怪他們,是他親自養大的他們的野心,給他們承諾了他做不到的未來,最終卻要求他們遠走避禍,求餘生安寧。
皇帝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麼,可他阻止不了,儘管他私心希望他們能成功,但他知道,成功的希望實在太過渺茫。
「愛卿,你幫朕寫份密旨,他日若聶昭登基,讓他留珏兒一命。」皇帝聲音透著哀涼,即便他因聶珏時日無多,卻依舊惦記那個被他養壞的孩子。
林斐看著明明正值壯年卻形容枯槁的皇帝,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他起身去偏殿準備好筆墨過來,按皇帝所言,將密旨寫好,待皇帝看過後,蓋下玉璽。
皇帝撐著說了這麼會兒話,已經很是疲乏,他緩緩合起眼:「愛卿退下吧,朕有些乏了,密旨一定要小心收好,珏兒的生死握在你手上了。」
皇帝說的很是悲涼,仿佛聶昭一旦上位,真就會要了聶珏的命一樣,可他們是兄弟,若師出無名,聶昭隨意殺了聶珏,於他聲名也有礙,聶昭怎麼會做這樣的蠢事?除非聶珏……
林斐眼神暗了下,沒敢再往下想,他應下皇帝的話,悄聲退出寢殿。
回去的時候已是午後,路過薈萃居時恰看到聶昭和顧其玉從裡面出來,他們上了馬車便離開了。
林斐打馬跟了兩步,最終還是往家走去。
即便他現在跟去又能怎樣,一樣查探不到穆清的下落。
聶昭送顧其玉回家後,便急急趕回東宮。
他秘密把穆清藏於東宮,無人知曉穆清究竟在哪兒,便是阮民,也只知穆清在東宮,卻不知究竟藏於何處。
至於帶穆清回來時,背地裡也許看到的人,有了今日這一出,他們恐怕也會覺得是自己眼花了,畢竟一個已「死」之人,又怎麼會在東宮呢?
回到東宮後,聶昭吩咐阮民備好飯菜,他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先去密室看穆清了。
和平日不同,穆清此時端坐在床上,看向他的眼神泛著冰冷和怒意。
聶昭被穆清這麼看著,不僅沒有難受,反倒有幾分開心。
他不怕穆清生氣發怒,就怕穆清對他毫無反應。
他走到穆清身邊坐下,拉過穆清的手,笑道:「清清,我回來了,是不是餓了?我讓阮民備了飯菜,很快就好。」
聶昭身上帶著幾分甜膩的香味兒,穆清在顧其玉身上聞到過這樣的味道,想到聶昭碰他的手剛碰過顧其玉,穆清沒來由的一陣噁心。
他掙開聶昭的手,起身看著聶昭,眼中滿是嫌惡,那目光扎在聶昭心上,聶昭呼吸都跟著停滯。
他勉強笑了笑:「怎麼了清清?」
穆清伸出手:「我的玉墜呢?」
今早聶昭走了之後他才發現玉墜不見了,想到聶昭今早在他頸間摸索,恐怕就是為了取他玉墜。
聶昭握住穆清的手,笑道:「我借來一用,今晚便給你取回來可好?」
「在哪兒?」那個玉墜對穆清很重要,他母親在他出生當日血崩而亡,那個玉墜是他母親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他自小帶在身上,從未離身,他也同聶昭說過那個玉墜的由來,可聶昭居然取走了他的玉墜。
穆清不知道玉墜在哪兒?可想到聶昭身上屬於顧其玉的味道,忍不住想,是不是又是顧其玉欺侮他的花招?
穆清頓時有些無力,他連退出都不允許嗎?他垂下眼,眼淚從眼眶掉落,然後雙膝一屈,朝聶昭跪下。
聶昭身子僵住,他圓睜著眼看著穆清,穆清抬眼含淚看著他,他聽到穆清顫著聲音說:「求你,把墜子還我,只要你肯還給我,讓我做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