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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斐點頭。
穆清拱了下手:「那我就不打擾監正了,我先告辭了。」
林斐道:「我在等你。」
「等我?監正找我是有何事?」穆清不解,林斐若是找他,為何半晌不吱聲呢?
林斐長呼了口氣,認真道:「穆清,先生們提及你時多有誇讚,也都對你寄予厚望,如今你與太子……」
林斐停了一下,斟酌著該怎麼說,穆清便已經挑明了,他看著林斐,提起聶昭的時候眉眼間皆是笑意,看得出他對聶昭很是喜歡,可越是如此,林斐便越覺得難過,不是為自己,是為穆清。
穆清表情和語氣都透著躊躇滿志,他道:「監正放心,正因學生心悅殿下,學生會更加努力,報效朝廷,報效殿下。」
穆清越是這樣,林斐便越是難過,或許作為帝王,聶昭會是一個好帝王,可若是作為情人,聶昭絕非良人。
他有些迫切道:「穆清,人心叵測,你怎知太子便是你所想那樣?你有沒有想過他其實……」
林斐話尚未說完,穆清臉色就冷了下來。
關於聶昭的傳聞他不是沒有聽說過,有說太子陰鷙狠辣陰晴不定的,有說太子心有所屬不過拿他當替身玩物的,可無論哪一個傳言,穆清都不曾信過半分,他與聶昭朝夕相處,他信自己,不信傳聞。
林斐見穆清如此,索性不再藏著掖著:「武安伯家有位小公子,名喚顧其玉,京中人人都知太子傾心於他,你與他……」
「有幾分相似,這些我都聽過。」穆清打斷林斐的話,他看著林斐,眼中透著失望,「林監正,我原以為你是君子,卻不曾想亦是背後言人,我目能視耳能聽五感皆在,殿下是什麼樣子的不需要別人來告訴我,即便殿下真如你們所言……」穆清頓了下,又堅定道,「那一切也是我咎由自取。」
穆清說完,再次向林斐作了一揖:「不打擾監正了,學生告辭。」
穆清說完,掉頭就走,毫不遲疑。
「穆清。」林斐上前攔住穆清,他沒想到穆清平日裡看著一副好說話的樣子,竟如此固執,剛剛他那一番話更是說得他臉頰火辣辣的,他自知自己此舉非君子,但還是忍不住想勸誡一二,他不想穆清受傷害。
穆清看了眼攔在面前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冷冷看著林斐。
林斐只覺那目光似針,細密的刺在他的心口,他深吸了口氣:「你可有想過有朝一日太子娶妻,你當如何?」
穆清愣了下,他從未想過。
林斐見穆清有了反應,便繼續道:「民間雖有娶男妻之例,可皇室當中,但凡於皇位有心者,誰會娶男妻?就算太子當真娶你為男妻,屆時他廣納後宮,你又該如何自處?你寒窗苦讀是為求困於樊籠的嗎?」
穆清緊抿著嘴,他自然不會讓自己被困樊籠,何況……
「殿下說會讓我安然參加明年春闈的。」既然聶昭這麼說,那便絕不會讓他的抱負不能施展。
「參加了春闈呢?」
「自然是入朝為官,為民請命。」穆清說這話時眼中有光華閃爍,這本就是他入仕的初衷。
林斐苦笑,只覺穆清天真,他道:「後宮不得干政,屆時你是妻還是臣?」
穆清愣住,不禁有些茫然,他隨心意而為,未曾想那麼遠,只是如今林斐提起,便不得不想了。
林斐見穆清聽進去了,鬆了口氣:「你且好好想想,若你想抽身,我會盡心幫你。」
穆清沒有說話,他站在廊亭中,林斐何時走的也不知,直到一陣冷風吹過才回過神來。
他拖著步子回到學舍,聽到動靜,穆達從小廚房探出腦袋來:「狸奴,你回來了?快來吃飯。」
穆清扯了下嘴角,不讓自己看著低落,免得讓穆達擔心。
吃飯的時候,穆清跟穆達說了去城防營的事,飯後便開始催促穆達儘早收拾東西。
第三日,束寧一早來接穆達,穆清跟著送到太學門口,這才回去上課。
此一別,不知多久才能和穆達再見。
太學學舍每一個都有一個小廚房,太學也設有飯堂為學子提供飯食。
穆清吃不慣,穆達這才給學舍的小廚房開了灶,如今穆達離開,他也得跟著去飯堂吃飯了。
剛下課,穆清隨著人流往外走,剛出來就看到聶昭等在不遠處。
他眼睛亮了下,剛要跑過去,忽地想起林斐的話,步子不由慢了下來。
聶昭立於樹下,凝神看著穆清,穆清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他看著穆清緩步走到跟前,低低喚他「殿下」,聲音都帶著幾分沉甸甸的味道。
他笑著拉過穆清的手,此時正值下課,來往學子見狀,不由側目,雖說他們私下都知穆清與太子之間的關係,卻沒想到他們竟絲毫都不遮掩,如此光明正大。
穆清垂眸看著和聶昭交握著的手,收了收手指,又頹然放開,任由聶昭拉著他。
聶昭拉著穆清往學舍的方向走,邊走邊說:「你那奶兄弟離開,你身邊也沒個照顧的人,今日我便是來給你送人的。」
穆清其實根本不需要人照顧,何況還是生人,他推脫道:「我自己可以,不需要旁人照顧。」
「可我心疼你怎麼辦?」聶昭垂眸看著穆清,目光柔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