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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恕說:“我只想他自由地活著。”
“那很好,我想我們已經達成共識。”
魔蛇在說完這句話以後就消失了。
它走得很急,不知道是為了製造神秘感,還是那幾個懲戒天使發現了它短暫的分心。
總之,不管是那雙眼睛,還是原本的厄羅耳,都沒了蹤影。
暴雪越下越大,並沒有要停的跡象。
邢恕在原地站了許久,不知是等雪停,還是在等那條傻乎乎的蛇再次出現。反正都沒有等到。
在破曉前,他確定今晚沒有後續了,才抬腳往回走。
邢恕清楚地看到了回家的路,也一步一步地穿過風雪走著,但這一刻卻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丟失了方向。
他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他寧願今天面對的是一個強大的敵人,也不想聽見對方說,他們竟然達成了共識。
未來正如這場暴雪一樣白茫茫,迷住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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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前,邢恕回了家。
幸好葉西杳還沒有醒,仍舊乖乖地窩在被子裡睡得安穩。
他一走進屋子就帶進來一陣冷風。
被窩裡的葉西杳被吹醒,這才睜開了眼。
邢恕累得要死,身心俱疲,看到葉西杳的瞬間活了過來。
他迅速脫掉外套,在暖風處烘掉了身上的冷氣,才跑過去抱住葉西杳。
“吵醒你了?”邢恕親了親葉西杳的發端,然後親他的額頭,眉心,鼻尖,最後落在唇角,一邊蜻蜓點水地吻他,一邊問,“今天有沒有做噩夢?”
事實上他此刻內心前所未有的迷茫,但是又不想讓葉西杳察覺到。
葉西杳在他懷裡不舒服地拱了一下,下巴從他頸窩鑽出來,輕聲問:“你去哪兒了?”
邢恕說:“外面在下雪。”
他連謊言都編不出來,只好找了點沒什麼意義的話開始胡說,“冷得要死,今天別去上班了,以後都不去了。”
還好葉西杳沒有追問他為什麼會從外面回來,反倒很溫順地在他懷裡窩著,說:“不上班要幹什麼?”
邢恕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咱們跑了吧。”
葉西杳笑起來:“行。”
邢恕問他:“真跑啊?”
葉西杳:“跑唄。”
邢恕:“你也不問我跑哪兒去,為什麼跑,就跟著我?”
葉西杳:“嗯。”
邢恕忽然就覺得嗓子眼兒吞了根針似的,開口也疼,沉默也疼。
他認為這件事不能隱瞞。
厄羅耳口說無憑,誰知道它的主人到底是不是葉西杳的爹?萬一是個蠱惑人心的魔鬼假扮的呢?
要是邢恕為此大亂陣腳,被對方給騙了,那就真是丟臉又丟命。
邢恕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和葉西杳一起商量一下事情該怎麼辦。
但是邢恕嘗試了半天,死活就是說不出口。
邢恕心裡有一個猜測,而且他覺得,葉西杳估計也猜得到。
要是他說了,那這事兒就做不了了。
邢恕特別怕看見葉西杳的臉上露出不安的表情,特別怕葉西杳那雙琥珀一般透明的漂亮瞳孔里洇出失望。
他現在都還能回憶起他跟葉西杳坦白自己是個驅魔師的那天,葉西杳看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害怕。只那一瞬間的害怕,就已經足夠讓邢恕感到痛苦,生不如死,像是一輩子都贖不完那一瞬的罪。
邢恕不敢想像一個真正受到神罰的人,會變成什麼樣。可以肯定的是,一個失去理智只剩本能的魅魔,在地獄肯定沒有暖風可以吹。
最殘忍的是,神罰永無止境。
人類倘若苦完一生,還有結束的時候。而神罰後的魅魔,會永生永世活在那樣的慘狀中。
也就是說,如果厄羅耳帶來的消息是真的,那邢恕根本沒的選。
他必須要救葉西杳。
“邢恕,你這輩子最害怕的是什麼?”葉西杳大概是醒了以後睡不著,便忽然找了個話題和邢恕閒聊起來。
邢恕脫口而出:“向你坦白我是驅魔師。”
以及不久前,剛剛聽說葉西杳身上有神罰的時候。
葉西杳翻了個身,趴在邢恕身上,下巴抵在胳膊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只有那件事嗎?”
邢恕抿唇,遲疑了半晌,正想開口,葉西杳忽然打斷,說,“我有很多害怕的事情。”
邢恕問他:“你怕的是什麼?”
葉西杳:“在認識你以前的每一天,我都很怕。”
邢恕捏了捏他的臉,笑說:“真的?我給你這麼大的安全感?”
“以前我怕餓,怕冷,怕賺不到錢,怕暴露身體的秘密,怕自己沒有地方去,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傷害人類。”
葉西杳掰著手指算,然後說,“那時候生活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守秘密。所以我努力隱藏氣息,讓所有人都注意不到我,沒有朋友,不喜歡聊天,任何時候都獨自一人……直到認識你,很多事情都變了,也許是巧合,也許是你‘任務’中的一部分,不管怎麼說,我現在的生活,比以前開心很多。”
葉西杳說完,忽然低頭在邢恕身上嗅了嗅,順便說完了他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