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頁
「像那個,」錢進說,「惡地主欺負苦乞丐,結果乞丐搖身一變變富貴人家,惡地主苦不堪言含淚討好。」
惡地主和窮乞丐的這齣戲居然還能繼續演下去,走向離奇中又透著那麼絲合理。陳一白客觀建議:「你該去當編劇。」
惡地主覺得有道理,略微一思考,之後說:「等我去學學,學成歸來讓我爸買個劇試試。」
是樸實無華的有錢大少爺一個。
陳一白:「挺好。」
暫時跳過了惡地主的話題,他問:「現在到哪了?」
知道他問的是拍攝進度,錢進說:「還早,楚明原那邊還有兩場戲,過了才是你的對手戲。」
陳白一點頭,那確實還早。
錢進又好奇問:「你看得到路嗎,需要惡地主幫忙扶一把嗎?」
陳一白撐著臉側一笑:「看得到,沒惡地主的表現機會,你就戰戰兢兢等苦乞丐的報復吧。」
錢姓小夥伴多看了他一眼,一拍自己筆直筆直的小心臟,再次慶幸道:「幸好我是直的。」
但凡他是個彎的,栽這人身上,沒個幾年肯定走不出來。
短短將近兩個月的相處時間,他已經完全了解到這個人的孤寡的決心,有些微妙地感慨道:「喜歡你的人真可憐。」
陳一白手指輕點兩下臉側,隨口說:「有嗎?」
他好像天生和這方面絕緣,上次有人說想當男朋友還是在高中,帳號評論區裡邊的人雖然老公老婆喊得起勁,但都是口嗨。
他的態度太過真心實意且坦然,錢進再看了他一眼,一嘆氣:「是真的很可憐。」
一邊默默聽著的助理安靜地認同點頭。
他們在樹蔭底下坐了小半天,楚明原這邊動作快,大多一條過,兩場結束,導演蹲完現場又過來這邊,自帶小馬扎,挨著幾個人坐下。
演員眼睛不方便,不能亂跑,他於是就自己過來,趁著休息的時間簡單說了自己對下一場戲的想法和預期。
這場戲是後期最重要的一場戲之一。
之前找到罪臣子藏身的地方的時候,劍子和刀客起了衝突,罪臣子也早在之前跑掉,改頭換面,用從家裡帶出的金銀財產搖身一變成了大城城主座上賓,在城主府里被保護得嚴嚴實實。
劍子和刀客衝突之後在消息通的一通攪和下,加上一些客觀原因,又再次合作。
這次的任務是進到城主府,消息通幫忙偽造的身份,換了身打扮,成了武林不出世的高手,有驚無險地進了城主府,又被邀請參加城主賓客小聚宴。
打戲放到之後拍,今天主要是文戲,不用打,但也說不上輕鬆。
陳一白聽著,時不時點頭表示了解。
他理解能力好,話不用說第二遍,導演說完話,又帶著自己馬扎去找楚明原交流去了。
接近上戲,造型師過來再擺弄了一下他的頭髮和衣服,確定沒有什麼問題後一點頭。
雖然說是能看清路,上戲的時候陳一白依舊是讓經紀人帶著去的,帶去過後交到了楚明原身邊,帶到位後離開,離開的時候又囑咐了一遍一場戲過完的時候站在原地不要亂跑。
這邊地上都是設備的線路,地面也不平,隔著那層布看不清楚,一亂跑就容易出問題。
陳一白點頭說好。
他頭點得快,應聲也應得快,應得越快經紀人越不放心,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在最近的邊上和助理一起時刻注意著這邊的情況,嚴陣以待。
雖然看不到人,但能清楚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視線,陳一白轉頭問身邊的同事:「他們是不是在看我?」
同事說是。
沒有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的溫暖,陳一白往前走了兩步找個角落蹲下,遺憾嘆氣:「他們果然不信任我。」
「……」
他這兩步走得是相當的自然流暢不猶豫,楚明原覺得他經紀人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
好在陳一白好歹知道點度,正式開拍前走得最讓人心驚膽跳的就這兩步,其餘時間很老實本分,一直蹲那看周圍人影晃來晃去。
原本應該很有格調的楚影帝跟著在一邊蹲下,兩個人排排蹲,直到導演叫人後站起。
這場戲拍的是賓客小聚宴開始後,劍子和刀客經歷了一點小波折,已經成功在宴席上坐下的場景。
城主喜歡新鮮的人和事,座上賓都是從五湖四海來的各路人,宴席奢靡,高朋滿座。
一片熱鬧的時候,城主突然開口,說希望能有個機會看看新到的兩位貴客的本事。
現場其他人抬氣氛,笑著叫好,跟著說也想看看。
還沒有找到躲藏在這裡的罪臣子,現在還不能壞事,於是只思考不過片刻時間,刀客站了起來。
他一站起,其他人又起鬨時,城主卻拿起酒杯一口飲下,說想要見識另一位的本事。
另一位是劍子,一個完全可以用肉眼判斷的純瞎子。
現場似乎都安靜了那麼一下,一點杯盞碰撞的聲音在這片空間裡都能被無限放大。
城主拿著酒杯,依舊沒有改口的意思。
在一眾人的注視里,劍子起身。
心盲眼瞎,看不清路,手上也沒有能夠攙扶的東西,他卻像是沒有任何阻礙般,徑直繞過人群,走上庭院一側的階梯,一步一步上了城主在的高台,在高台中心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