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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得直接,但並不招人討厭,更像是朋友間的直來直往,一坐下就跟已經認識了八百年一樣熟。
「確實和他們說的一樣。」
楊舒看過來,嘴角略微揚起,也跟著直接道:「想和你說霍川的事。」
前財神的事。
暫時把他嘴裡的「他們」的事放一邊,陳白一邊摸狗頭一邊略微思考,覺得工資和工作涉及到的東西都已經兩清,應該沒有什麼事要說才對。
楊舒說:「我希望你能離開他。」
豁。
一句陳某白雖然沒有聽過但莫名覺得十分經典的話猝不及防蹦出,他摸狗頭的手都一頓,反應了那麼一下。
大腦運轉了幾秒鐘後終於響應,憑藉儲備的那麼一丁點和感情相關的常識,他終於意識到這位他以為對前財神不感冒的白月光哥好像對前財神有意思。
好事一件。雖然本人沒談過但樂於促成其他人的陳師傅當即舉手澄清,表示自己和前財神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關係,都談不上離開一說。
說話的時候一呼一吸,狗毛飄進了鼻腔,他想打噴嚏,結果覺得不太禮貌,硬生生忍住了,呼出一口氣。
「……」
他回應得太快,快到坐對面輪椅上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出,停在了喉嚨口。
坐在輪椅上垂眼仔細看過去,楊舒剛好看到彎腰抱著狗的人略微抬起頭,視線對上濕潤瞳孔和泛紅的鼻尖。
……這不像是沒關係了的樣子。
果然和其他人說的一樣,霍川找到了一個真心喜歡他的人。
回來之後,從那些人嘴裡頻繁聽到陳白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聽得最多的就是有趣,性格很好,好看,以及很愛霍川。
他原本以為這是誇大,摻雜了水分,原來是真的。
對面的人穿的白衛衣,和大白狗的絨毛顏色很像,整個人都像是陷進毛茸茸里,溫暖舒服,但鼻尖泛紅。楊舒說:「你和他不適合。」
兩隻手還在悄悄對毛茸耶上下其手,不明白話題為什麼會扯到這來,總之陳一白習慣性點頭了,說:「確……」實。
他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結果看到對面的白月光哥溫溫和和笑了下:「他這個人不配得到幸福。」
陳某白一點頭……頭硬生生沒點下去:「嗯?」
第81章 Veent
好像聽到了什麼驚人的發言,陳某白揉耶頭的手都頓了下,他不動,於是耶自己主動蹭他。耶寶一動,他也跟著一動,終於反應過來,小心謹慎問:「你討厭他?」
白月光哥依舊笑:「我恨他。」
哦豁。
確認了,之前不是自己幻聽,這位白月光哥對前財神的態度好像確實不太妙。
楊舒說:「他給你說過我和他的事嗎?」
提取到關鍵詞,嗅到了那麼一絲八卦的味道,耳朵高高豎起,陳某白迅速搖頭:「沒有。」
還在努力往他懷裡拱的耶寶不明所以但也跟著豎起兩個耳朵。
楊舒猜也是:「他怎麼敢跟你說這些。」
他說:「我能變成這樣都是托他的福。」
陳某白終於第一次知道,原來設定為病弱的白月光哥在很久之前實際上還是身體健康的正常人。
在很久之前,久到剛成年那會兒,他還是霍川的朋友,和張文軒一樣都是髮小。
剛成年那年暑假,他們這一群人一起去南邊海邊,考了遊艇駕駛證,一整個暑假都留在這裡,最經常做的事就是出海。
原本一直平安無事,直到打算離開的前一天,霍川身體狀況不太好,但是依舊想出海,去深海海域潛水。張文軒那一群人前天晚上喝酒喝到爛醉,於是霍川找他一起去。
身體狀況不行就不該出海,他勸過,但霍川說沒事。
他陪著去了。
然後就出事了。海里暗涌翻滾,霍川出現狀況,現場只有他,於是他去救了。
霍川確實和之前說的一樣沒事,有事的是他。在拖著人上船後,昏過去前,他唯一還記得的是水壓和冰冷海水混合著帶來的窒息感和撞上礁石的鈍痛。
再醒來是在醫院,霍川昏迷醒來,身體無損,一切正常。他被告知他的身體機能大幅下降,不能再進行激烈運動。
後續再經過幾次治療,醫生確切地告訴他,需要一定體力的事他都很難再做。
被救的人平安無事,救人的人成了這副樣子。
他喜歡的運動,彈鋼琴以至於一些正常的日常活動都不能再進行,所有的一切都從這裡改變。
沒有接受任何道歉感謝和賠禮,辦簽證,轉校,出國,他直接離開了這裡,去了見不到這些煩心的人和事的地方,不再給任何道歉的機會。
霍川愧疚,這麼多年來幾次三番找他,找得頻繁,莫名其妙被傳出了那些可笑的謠言。
從他這裡得不到好臉色,十多年來也沒得到原諒的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聽別人說,霍川身邊多了一個和他有幾分像的人。
一個可能是偶然,但接連幾個,那就必然不是巧合。
從他這裡得不到原諒,那麼丁點的愧疚心得不到疏解,所以這個人試圖從其他人那得到找補,送錢送禮物,以為那些人收了那些歉禮就有所彌補。
一個比那些謠言還要可笑的行為。他不解釋那些謠言,也不制止這個行為,覺得讓人一直留在這種愧疚感得到疏解的虛幻里,跟他一起留在那個暑假的深海里一輩子再好不過。